灯光打在两人的脸上,末笙顿时闭上了眼目,等再睁开时,确是来自心灵上的诅咒。
屋顶是木质的,已经长满了苔藓,一点点漆黑均匀分布,一朵朵浓厚的绿阴,中部被竹虫咬出无数个黑黑的洞穴,饶是末笙这样正常人,都无法正视,更何况夏落絮是个有强迫症的,顿时,黑洞洞的屋子里传来夏落絮杀猪般的嚎叫。
末笙快被吓哭了。
还没来的及挤出眼角的眼泪,一把金属照灯直直地落在末笙的嘴角,疼的末笙眼泪一瞬间流出来,顿时,丝丝血腥在嘴里蔓延。
男人直接拽起末笙,半推半拥,硬是把末笙推出了黑屋。
全然不顾夏落絮颤动的哼唧声。
反观末笙,像是被吓傻了,目光呆懈,嘴角的血液挂在下巴上,被敲击的地方已经肿了。
嘴角麻了,没觉得疼,神经也麻了,一瞬间短路。
“就这个吧,干净些。”
末笙感觉自己离崩溃只差一根针的距离了。
意识猛然回归,强迫末笙看清这悲哀的事实。
“你是谁?”
他,就是村长,刘玉林,先前答应买他的男人。也是他,把末笙送进了这个房间。
床上坐着一位浑身缠满了绷带的男人,他的一双眼睛漏在外面,望着末笙的眼睛带着打量。
凌乱的头发映衬着末笙苍白的脸颊,她瞪大了双眼,被黑暗占领的内心向她诉说着悲哀与痛心,末笙真想一刀杀了自己。
不知哪来的力气,末笙撇到了身后的竹门,她费力的拍打着,眼泪终于挤出了眼眶。
“你们放过我,你们这么做是违法的,放了我,你们要什么我都给,好不好?”
床上的人好似一匹狮子,让末笙感到恐慌,末笙相信,只要与他待在一起,她迟早会被折磨地丧失心态,会被折磨成神经病。
屋子里的装饰令末笙恶寒,她只宵一眼,便明白刘玉林的意思。
大红的双喜子正当当地贴在床头上,红色的蜡烛,红色的毛巾,墙上的笔画也换成了彩带,这喜庆的模样,末笙不知道有多久没见过了。她感觉身下仿佛有个巨大的漩涡,正疯狂的卷噬她,一点一点,心智仿佛就在一瞬间丧失。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安静。”
刘平生眼神突而变得尖锐,仿佛致命的凶器,抹杀了末笙最后的神经,她大喘着气,依靠着门滑落在地上。
警惕地看着刘平生,眼中的恐惧达到了高潮。
“你究竟是?”
刘平生站起身子,眼神透过白色的绷带直射入末笙的眼目,看着她滑稽的模样,不懈的眼神中竟露出一番笑意。
末笙呆地望着眼前木乃伊装扮的刘平生,长久,用着嘶哑的声音,道:“我说,我是你奶奶,你能不动手吗?”
这话出来,末笙才知道自己害怕的程度是不可能形容的,她的双手都在颤抖,像是个有生命的骰子。
她像是抱着视死如归的心境,说完就笑了。
“我的奶奶?奶奶!”
就在末笙决定接受刘平生的欺辱时,他的一番话,确让末笙重新燃起希望。
“奶奶,我不动手。”
对方的表情太严肃,以至于末笙不知道是自己在欺骗还是刘平生在说谎。
“呵,呵呵呵……咳呵呵,咳咳。”
也不知是嘲笑自己还是他,末笙长久紧绷的心弦在这一瞬断开,直到自己无力面对。
望着刘平生平淡的牟子,末笙有种上天跟她开玩笑的感觉。
笑到她的身体跟着抽搐,末笙才不忍心地停下来。
不知不觉,泪水竟沾了满脸。
刘平生一直看着她,也一起傻乐。
“奶奶,你饿吗,我这有好吃的,你吃吗?”
刘平生的眼睛很长,瞳孔却是不符合他身资的浅灰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地,傻。
他指着一旁的一碗鸡汤,星星点点的油迹,热气早就丧失了,可就算如此,也是末笙眼中最美味的。
末笙伸出手,隔着空气摸向白瓷碗,“饿啊……”
饿了三天,早就没力气了,怎么办……
饿久了,也不清楚心中是怎么的悲观,脑子像是一团浆糊,被刘平生撞得没了头脑,眼巴巴的望着鸡汤,傻傻的笑着。
那一刻,末笙感觉时间都静止了,那一瞬,末笙感觉所以得东西都不属于自己,包括她本人。
走投无路竟是这样的感觉,是濒临绝望的死心,失望,直至放弃。
难道,她要放下尊严爬过去吗,恐怕他连爬的力气都没有。
末笙放下手,依旧靠在门边,最后一滴眼泪顺着干涸的泪痕滑过,她缓缓的闭上眼,没有一刻,有这种直面死亡的妥协。
“奶奶,吃啊!”
不知过了多久,刘平生将手里捧着的碗递到末笙的面前,并扬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末笙望着他,竟感觉某处的血液渐渐升温至沸腾,接过碗,手还是抖的。
她仿佛从失败手中夺回成功一样,终于感觉自己真正活着。
狼狈的用手扒进嘴里,几滴汤汁偷偷落在路衬衣上面,末笙的脑袋还在飞速的转动。
失忆了,还是傻子?
南方的碗小巧,一碗鸡汤只不过几口的事,末笙囫囵吞枣般灌进肚中,只是一瞬间的事
末笙不好意思的把碗递回刘平生手里,同时,警惕地打量着。
“你还是回床上去吧!”
末笙想想自己一个花季少女,竟被一个傻子喊奶奶,真是不敢相信,不过,喊奶奶也总比喊媳妇强。
刘平生摇摇头,“奶奶还饿吗?”他蹲在地上,像只被遗弃的小狗,闪着硕亮的眼神,“爹娘说奶奶要来看我,我还不信咧,没想到,奶奶真的来了,孙儿都快想死奶奶了!”
刘平生说着,就像往末笙身上扑,末笙连忙制止,“奶奶身体不好,受不了你这大体格。”
末笙简直无法理顺自己的心情了,这暴风雪转晴也太快了,被拐很悲哀,卖给个傻子,恐怕也是个悲哀。
这句话说完,末笙就感觉自己眼皮子沉甸甸的,直到后来泛白眼直接晕过去,末笙才真正领悟悲哀的真正含义。
将末笙拖上床,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刘平生看着末笙干涩的唇瓣,一抹精光取代了童真,在他的瞳仁中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