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的地点，在家附近的拐角，距离家的奶茶店，还有一小段的距离。

“呼……”

林言点上一根烟，两腮鼓动，缓缓吞吐。

“呼呼……”

九月的风，带来丝丝微凉，打在身上，虽不至于冷，却也有了几分凉意。

叼着烟，抄着兜，路经一家服装店，透过镜子，看里面的自己，林言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的确……太颓了，颓到，让死党都看不下去了。

回来洛川，已经有一个半月多了。

回想一下，细数一下，林言发现，自己除了奶茶店帮帮忙，就是跟李华满洛川的玩儿，或者去帮叶晴空指点指点。

你说充实吗？

其实很充实……至少嘴上说的很充实……

比他在沪市的时候，拿着公司底薪，无所事事，要好了太多。

有亲情，有友情，也很温暖。

可是……

为什么心里那么空虚？

之前，或许是刻意回避，林言总不会去想这个问题，可是现在，由不得他不去想。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问自己：

“你是咸鱼吗？”

回答是：“不是，从来都不是，更没有一丝那种属性！”

“你现在在干什么？”

“或许……卖奶茶？以此了度余生？”

“那你想做的是什么？或者说你曾经想做什么？”

“我想做明星，准确的说，是巨星，我从小就羡慕他们的光鲜亮丽，那是我的梦，亦是梦想。”

即便历经经年，现实亦未曾磨灭他心中的梦想，两者并存，未尝不可。

“为什么不去？”

“……”

到这里，哑火了。

林言回答不了来自于自己内心的这最后一个问题。

其余的，或许都或多或少能够回答上来。

为什么这一个回答不上？

“或许……我还没有休息够。”他回答。

“那什么时候够？或者说还有可能够吗？”

“……”

好吧好吧，那就换一个问题问：

“你为什么帮叶晴空？你有毛病吗？知道她跟商卓研像，还帮她？”

“我不否认有一方面因为商卓研，第一个她成功了，我不忍心看着‘第二个她’就此沦陷，她眼中，有我们曾经都有的光芒。”

“那你觉得她这一去，会否沦陷？”

“……会！”

答案，很肯定，可那又如何？

“为什么不去帮她？你分明有系统，你可以帮她写歌让她火，你也可以借助她重回娱乐圈完成任务，何乐而不为？”

“可是我没有理由，或者说我怕她会成为第二个商卓研，我怕了……”

当，一个人真心对待过另一个人，而另一个人让这个人伤心了之后，你将不再想对第二个人全盘托出，哪怕这个人跟那个人很像。

因为，你怕了。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莫过如是。

情伤不是那么好愈合的，诚然，一个半月以来，因为老妈和李华还有叶晴空等人，他的确没有去想商卓研。

可是不去想，就能证明愈合了？

她伤他多深？临走的时候，沪市那场发布会，他现在还记忆犹新。

“既然如此，你捧出第二个叶晴空，来报复她，不是……很好很好吗？！”

一个大胆的问题，忽然从心中跳出来，吓了林言一跳。

他想了……

可是……

没有回答。

“先生……先生？”

店员在叫他，显然，他站在人家店门口，打扰人家做生意了。

“抱歉……”

林言转身离开，他不想去想了，脑子有点大。

所以，他直接回家。

可是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奶茶店还亮着灯。

老妈作息规律，按理说，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应该睡觉了，怎么还没有关灯？

“吱……”

推开门进去，上二楼，林言发现，客厅里，留了一盏灯，上面放着一盘菜，一盘他这辈子估计都忘不了的菜。

鸡蛋拌黄瓜。

“嗯？回来了？”

老妈已经换上了睡衣，更在打瞌睡，走过来，指着桌上这盘菜说：

“今晚做多了，尝尝？”

林言莞尔一笑：“好。”

晚上本就没吃多少，净喝酒了，几泡尿撒出去，这会儿肚子里空空的。

拿起筷子来，尝了一口，满足的点点头，却又摇了摇头。

“不好吃吗？”老妈问。

“不是……”林言说：“好吃，就是，永远没有当初的味道了。”

“是吗？”

老妈笑了，旋即伸出手，揉了揉林言脑袋，儿子长大了，以后估计，不能这样了。

她说：

“那时候咱们家穷啊，母子俩相依为命，吃这个都够奢侈的了，现在条件好了，大鱼大肉，再吃这个，不论情境还是心理，当然都不一样了。”

“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啊，那叫一个活泼，爱唱爱跳，为了买一把吉他，为了去报名吉他班，还有后来你想出国，咱们娘俩儿打了多少仗？”

林言闻言，也笑了。

当年家穷，还没有这个奶茶店，不懂事的他非要买吉他还要去上课。

后来出国的时候，也是因为家里条件好些了，奶茶店开起来了，才能够去。

即便每次都吵架，可老妈总是支持了他。

“谢谢妈。”他说。

老妈笑了，笑的很慈祥，看着林言良久，她才说：

“你以前说过，你会成为大明星，让妈从电视上看见你，让亲戚朋友都看见，以后出去也让妈吹吹我儿子多厉害。”

是啊，林言以前经常说，以后你就等着从电视里看见您儿子吧！

现在呢？

在家卖奶茶？消费着那为数不多的明星效应】？

可笑……

“儿子，休息永远没够，走吧，你该走了，不论去哪，你该做自己想做的，你还年轻。”

老妈再次伸手揉了揉林言脑袋，说道：

“用我们老话儿说，跟着妈卖奶茶，没出息。”

说到这里，她都没有等林言回答，便将银行卡拿出来推给林言，说：

“妈养你这么大，300万可不够，妈要你挣十个300万，一百个300万！”

话落，她拍了拍林言的肩膀，站起身来，打了个哈欠，说：

“好了，妈困了，要不要走你自己做决定，你不走，妈也养你一辈子，不就是一天三顿饭加双筷子的事儿吗？”

说完，老妈进屋休息了。

而林言，则坐在桌前，看着那盘鸡蛋拌黄瓜……

良久……

其实，他之所以不帮叶晴空，完全是怕，被人说成报复商卓研，现在的娱乐媒体，多么恐怖？他不想再踏足这个圈子，也是因为商卓研。

甚至于就连现在嘴上说的“自己没休息够”，也是因为逃避，不想要面对这些。

商卓妍商卓妍商卓妍，哪里都是商卓妍！

但他现在忽然好像，想通了……

他是林言，他有自己的梦想，当年毅然决然出国，投入这个圈子，固然有商卓研的原因，可是更多的，难道不是热爱吗？

就是因为热爱，他在做自己喜爱的事情，故而即便这三年，身无分文，可他是高兴的，至少没有后悔过！

他做的一切，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友人，更是为了亲人，也为了年少时候吹的牛逼！为了自己的脸面！

从不是为了那些不相关的人，尤其是商卓研。

或许不应该给别人交代，但至少要给老妈一个交代，这么些年，出国练习生，回国进公司，难道真就这么白废了吗？

真的就换回这300万就完了吗？

不！

绝不！

他林言，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断送了自己的一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