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墨语只是跟着在那墙根下坐着,还取出书,自在地看起来。
那花子抬起一只眼,撇了他一眼之后,便又闭上了。
商琴决定,既然已经嫁人了,也要学学出嫁从夫的古训,当下,便也跟着坐下,闭目假寐。
事实上,她只是摸不准他的用意,又好奇才静观其变。
不知过了多久,多少,一道惊呼响起。
“秋墨语,你是秋墨语吧?”
商琴睁开眼,正瞧见前面不知何时,站了三个书生,均是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轻人,那发出惊呼声的,便是其中一个有张如同泡发了的面团般胖胖脸书生。
商琴看向那被招呼的人,后者沉浸在书的世界中,完全没有反应。
“秋墨语,你……哎哟!痛痛痛……”年轻人抱着手臂呼痛,就在方才,他伸手想要拿秋墨语的书时,被秋墨语以那小擒拿手抓住手腕,以巧劲翻转后推开。
商琴眸中浮现笑意。
她的这个夫君兼徒弟内功练的不好,手法却是早就练的纯熟了。
“张兄,这个人真是你们杭城的天才少年秋墨语?”一人疑惑道。
“什么天才?我看不过是一个目中无人的狂徒。”另一人十分不屑。
“李兄,黄兄,秋兄素来言辞少,二位不必在意。”张书生笑道,“被他这么推一下,我倒是确定他肯定就是秋墨语,只有他才会这般冷漠不近人情。”
不近人情?这家伙,看来不是朋友。
商琴无声地哼了哼,虽说有时候她也会觉得自家夫君不免过于沉默,可是这和不近人情可搭不上关系,不近人情?也得有人情愿意近、值得近。
“这种人,才学再好又如何?人品差,岂能想民之所想?苦民之所苦?这种人为官,只会为祸一方,不能造福百姓。”李书生高声唱诺般骂着,引得周围的闲人都围观了过来。
秋墨语,还是专心看自己的书,完全不为所动。
张书生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厉。
在杭城,秋墨语曾是所有学子的噩梦,不为别的,是他过于聪明,过目不忘、过耳不忘,且还不是死读书读死书,而是有他自己独到的见解,任何一个人在他面前,都显得无比愚蠢,他生来,就像是来嘲讽他们这些苦读的学子。
可是,他的优越,在六年前就已经结束,沦落到如今这与乞丐为伍的境地,居然还是这么一副目中无人的狂妄样,这样好不容易想找回优越感的张书生,只觉得更加的失败难堪。
“秋兄,无论如何,我们总是同乡,你没地方去,我那里还有个马棚,是说味道大一点,要与畜生为伍,可也能遮风挡雨,好过你现在露宿街头。”张书生假意笑道,话里话外,暗骂秋墨语与畜生无异。
可惜,能被人三言两语刺激到的,就不是秋墨语了。
“张兄何必与他多言,你我游湖赏花吟诗,才是正事。”李书生道。
“是啊张兄,这种人不必管他。”
“秋兄当真不愿接受在下的好意?”张书生完全没了笑容,咬牙再次问。
秋墨语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将书翻了一页,依旧认真看着。
“看来秋兄是瞧不起在下了。”张书生愤怒,偏生在其他学子面前还要保持他的风度,强压下破口怒骂的冲动,“是我多事,李兄黄兄,我们走。”
那三人走了,那些围观的人也纷纷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