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语,本宫听见一桩怪谈,与你有关。”
秋墨语淡然地看着他。
“说是当初那海龙帮帮主之所以没有认出变装的贤伉俪,乃是因为秋夫人依旧是处子之身。”太子咳了咳,目光飘向别处,“墨语若是有难言之隐,可告知本宫,待得回京之后,本宫命太医为你诊治。当然,这事本宫一定会保密,不会令旁人知晓。”
秋墨语的脸上浮现一片红晕,腾地站起,“下官身子好得很,殿下不必劳心。”
话落,他转身就走。
太子看着他的背影,“这是恼羞成怒了?”
“瞧来是。”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那是在秋墨语走后,突然自内室出来的一个黑衣男人。
“元晦也认为那是真的?”太子问。
“女子与妇人多有不同,那位秋夫人,看起来确实不像是妇人。”
“这等事,若墨语不承认,本宫也不好再提。”太子叹了口气,将这边抛开,向男人问:“那暗中联系绿林与黑帮联盟之人,可有查探到?”
元晦,姓徐名明明,乃护国公嫡长孙,徐娇娇的兄长。因徐明明这名字着实有些难以启齿,亲近之人都称呼他的字——元晦,对外,他也习惯用元晦为名。
“此人十分神秘,属下审问过与他见面之人,均是在暗夜之时黑衣蒙面相见,不知此人真实身份。只有一点,他们之所以被这人说服,一来是青衣帮的覆灭,令他们心生惧意。二来,是这人对朝中官员、形势动向均十分了解,身边也跟着的几个下属武功亦十分高强。那人还承诺他们,只要他们联合起来与朝廷对抗,那么他也将出手协助,届时,这些人不但可以全身而退,甚至还可入朝为官做宰。”
说到后来,元晦的语气已十分严峻。
“为官做宰,真是好大的口气,这人难不成想造反?”太子讽道。
元晦沉默。
他想的是,这人恐怕也不是什么单纯的江湖中人,与朝中必有勾结,否则对朝堂事不会这么清楚,也不会有此狂言。
“那李光勇依然没消息?”太子又问到一人。
“是,无人见过他。”
“如今,只剩下李光勇,或能找出这神秘人。只是这李光勇,如今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太子思索片刻,“无论如何,此事还得继续查下去,就交给你了。”
“属下听命。”元晦抱拳,沉定接下任务。
另一边,秋墨语从太子处离开,脸上因羞怒而起的红慢慢成了担忧的青白。
今日他才知晓,原来女子是否成为妇人,别人能用眼睛看出。那么,若是有一天此事被商琴知晓,那么……
烦扰之间,他已经来到屋内,刚坐下,商琴自屋外进来,一双眼含着怒火瞪着他。
秋墨语心里咯噔一下。
“你没话要解释?”他不开口,商琴欺近一步。
“什么话?”秋墨语还寄希望于是旁的事。
商琴哼了一声,“你是不是忘了?为了你的安危,你走到哪我便跟到哪,你和太子在屋内说事,我就在屋顶上。”
秋墨语的眼眸瞬间睁大,脸刷地白了。
商琴扁着嘴,眸中泪光闪动,“我才知道原来我们并没有圆房,你身子不行为什么不告诉我?我是你妻子啊,对别人你不好说出来,对我完全不需要顾忌。再说了,身体不好不能拖,得及时治,你藏着掖着怎么行?”
恐惧担忧渐渐变成尴尬好笑,到最后,成了满满的感动。
“若是我一直这样,你便是一辈子有丈夫如同没丈夫。”
商琴白了他一眼,“我嫁人又不是为着生孩子来的,若不是因为担心这事对你的健康有影响,我才无所谓圆不圆房。再说了,这些日子,除了这事,难道你没有为我做任何事?怎么就只这么一件事做不到,你就不是我丈夫了?咱们在京城那会儿,我参加多少宴席,那些人后院比皇帝的后宫还热闹,做小妾的几年见不到丈夫一面,那才是有丈夫如同没丈夫,你这样的,别人还羡慕我呢。”
秋墨语越听,眸中的笑意越浓,最后,索性将她一把抱住。
“你当真不介意没有孩子?”
“我无所谓啦,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是男人在乎的。”换句话说,只要他不在意,她就更不在意了。
“对不起,我不该隐瞒你。”他诚心道歉。
“我可以原谅你,但是你得同太子告假,咱们去药王谷找紫欣姐帮你瞧瞧。”
“这边事情还没完结,此时告假不妥。”
“可……”
商琴才要抗议,他在她唇角落下地一吻,打断了她的话。
“回京之后,我会拜托殿下请太医诊治,若是太医那边行不通,我们再去药王谷。”
论起来,商琴更信任苏紫欣的医术,但能为太医的,医术也不会差。
“说到做到,回京之后就要请太医诊治。”
“好。”秋墨语再在她唇上重重一吻。
商琴脸上带着笑容,“若不是听到太子那样说,我并不觉得我们有什么与别的夫妻有不同之处。真要说不同,便是身上带点财力权力的屋里多不止一个女人,这种相同,我宁愿不要。”
“我也不要。”抱着她香软的身子,他的语气满是怀念与幸福,“我爹只有我娘,他们一生相爱,我爹过世不久,我娘也去世了。弥留之际,我娘向我道歉,没有我爹的这个人世间,她实在撑不下去。我不怪她,生时,他们给了我所有的爱,故后,我宁愿他们相携相守,我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很好。”
难得听他提起家世,商琴很感兴趣,“你同我说说公公婆婆的事吧。”
“好。”在她额间落下一吻,在软榻上坐下,相依偎着,“我爹出生在一个普通商户之家,而我娘则出身农家,他们两个,在我爹到村上收购米粮时结识……”
商琴靠在他胸膛,听着他低沉的嗓音娓娓道来公公婆婆的情事,那些感动的、快乐的、惊险的、伤心的……到如今,从他口中说来,都成了美好的回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曾经,她对这句话嗤之以鼻,师父师娘是第一对令她相信确实有人能从一而终,而公公婆婆的故事,则令她相信至死不渝。至于他们两个。
抬头,看着他,她绽开笑容。
他低头,也笑了。
他们两个,从一而终、至死不渝,此刻,她愿意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