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北域风间还是没有把御坂妹妹直接带出去。

并不是因为布束砥信的原因，而是因为御坂妹妹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话：

“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当时北域风间正打算要带她出去，听到御坂妹妹这句话后就觉得自己有些太急功近利了。

她没有到外界走动过。

莽撞地带她出去，过多的信息会超出她的负荷能力，让她对之前的生活产生怀疑。

进而导致对自身存在的怀疑，最终的结果极大可能是自毁。

要循序渐进……

在布束砥信的建议下，北域风间和布束砥信一起带着御坂妹妹乘坐升降梯前往楼顶。

在升的过程中，御坂妹妹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期待。

不同于室内时站得像电线杆一样，现在的她在平台小步摇摆着，身也按捺不住地左右小幅度扭着。

“不知道外面的空气是甜的还是辣的……御坂希望是甜的，御坂任性地表达着自己的趣味。”

布束砥信放下手中的电子板，回过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御坂妹妹。

在室内御坂妹妹从未表现得……如此有活力，也从未表达过自己的喜好。

她们就像是机器人一样，对食物来者不拒，以补充自身为优先；对研究人员的要求从不抗拒，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但是为什么？

布束砥信不明白御坂妹妹们隐瞒的原因。

似乎感觉到布束砥信的迷惑，北域风间在最前面背过身说道：

“是缺乏刺|激。”

“准确的说，是缺乏能引起好奇心的刺|激。”

布束砥信还是不明白。

不怪她。

人总有不擅长的一方面。

布束砥信的特长是在生物学精神医学领域，在这里领域内小小年纪就崭露头角的她堪称此间大师，但是现在御坂妹妹的问题涉及到人类学和社会学科，和她所擅长的八竿子打不到一起。

“在室内实验中御坂妹妹只需要按照研究人员的要求行事，活动区域一目了然，行动目的也简单明确。”

北域风间继续解释，

“没有任何新奇的东西，没有任何可探索的、值得期待的部分，好奇心自然是不需要的。”

“当然自身的喜好也完全没有用处，毕竟就算她们表明自己的喜好，你们会满足吗？”

布束砥信沉默不语。

升降梯很快就到了楼顶。

出口打开，北域风间和布束砥信两人先走了出来。

觉察到御坂妹妹还在里面，布束砥信回头看去。

御坂妹妹在一小步一小步地往前走。

虽然步伐很小，但是看起来分外的沉重。

每一步都在未知的领域前进。

伸手扶住出口位置的门框，御坂妹妹慢慢地探出头来。

只剩一半在地平线以的夕阳出现在她眼前。

清澈的天空，广阔的视野，还有零星的鸟叫声。

一阵风吹过，带给她从未有过的舒适感。

她不禁将双手交叉在胸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和你想象中的差别很大吧？”

北域风间侧着头问她。

御坂妹妹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闭了眼睛，仰起头感受着外界。

“各种各样的气味刺|激着鼻腔，填满了胸口……”

“不同的风吹过我的头发，然后掠过身体……”

“阳光照射在皮肤，脸颊能感受到它带来的热感……”

“世界……原来是这么耀眼的东西啊！”

听完御坂妹妹的感想，北域风间无声地笑了起来，眼里却带着惋惜。

而布束砥信，则被御坂妹妹所深深震撼。

御坂妹妹很单纯，她们看不透世界的真实，却在第一时间感受到了世界的美好。

但是自己，妄自称为“真正的人类”的人，却只看得到黑暗与丑陋……

北域风间眼里的惋惜也是因为御坂妹妹的单纯，她们不懂得，外表有多美丽，内里就有多肮脏。

不过这也正是她们的优点，足够单纯，才足够固执。

御坂妹妹还在自顾自地感受难得的外出，北域风间来到低着头的布束砥信身旁。

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倒是布束砥信过了一阵抬起头问他：

“我应该怎么办？”

她的眼里充满迷茫，

“我无法再无情地把她们当做小白鼠一样的实验动物看待，但是我没有能力阻止她们的命运。”

说着布束砥信便流下了眼泪，语言中满是对自己无力的痛恨。

“绝对能力者实验需要把她们全部杀死，我却没有办法阻止。即便是说服一方通行不再参与实验，等待这些御坂妹妹们的也只是参与其他实验，或直接是销毁一途。”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研究员，就连在自己的团队中都不是话事人，又如何阻止这既定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