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山春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
本来她好好地在路走着,突然从一直以来毫无波澜的“幻想御手”网络里传来了某种冲击,她只觉得一瞬间自己的头痛加剧,好像下一秒脑浆就要喷出来一样。
然后自己就陷入了一片黑暗。
意识还算清醒的她意识到自己是因为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而本能地选择休克,但是任她尝试所有科学经过验证的方法都没办法让自己醒来。
她陷入了僵局。
她的意识仿佛被关进了一个笼子里,在这里没有声音,没有别人,更没有光,她能做的只有默默的等待。
黑暗中的等待是漫长的,木山春生感觉自己好像在黑暗里度过了数年。
终于,在她的眼前好似出现了一缕光,她本能地追逐而去。
以为自己即将醒过来的她来到发出光的位置,却绝望的发现这并不是现实,而是她以前最美好,却又最不敢看到的画面。
一群小孩子簇拥着她,让她给他们讲故事。
看着这一张张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幼小面孔,其中还有几个自己亲手从手术台的孩子,他们的笑脸到现在她都忘不了。
“我相信木山老师!”
木山春生绝望地蹲下,用手捂住脸,然后更加绝望地发现在这里自己连哭泣也做不到,她只能麻木地看着挂着一张张笑脸的面孔躺手术台,然后昏迷,死去……
周而复始。
一次又一次……
就在她要崩溃的时候,她突然感到一阵温暖笼罩在自己身,原本混沌的脑子变得清醒,眼前的幻像也逐渐地消失。
木山春生当然不知道这是北域风间在外面安抚她的精神,她只当是因为自己还有事没做完,自己的学生们还没醒来,她怎么能就这样死去?
不断地挣扎,反复的沉沦,最终她终于看到在自己的眼前有一道门,从门缝里她可以看到湛蓝的天空。
那就是外界了,只要走过去,推开门,她应该就能醒过来了。
但是身后稚嫩的声音叫住了她:
“老师,您又要离开我们了吗?”
木山春生强忍住回头的冲动,动作也停滞下来,过了一会,又或是漫长的等待后,她没有选择转身,而是攥紧拳头。
她不能沉浸在幻觉里麻痹自己,她要在现实世界里救回自己的学生,然后亲耳听到他们的笑声,亲口对他们说声对不起。
就在她推开那扇门的一瞬间,她面前又浮现出了那张笑脸:
“我相信木山老师!”
“嗯,我保证,一定救下你们,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
本来怎么也流不出的泪水突然涌流不止,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醒来了。
费力地从横椅坐起,看了下时间,自己才昏迷了半个小时,对她而言却有半个世界那样长。
她记得自己昏迷时是在马路,现在自己睡在椅子,所以……是遇到好心人了么?
木山春生转头看了看四周,没有人,除了不远处的自动售货机前的一个男生。
过了一会,手里拿着两罐饮料的北域风间来到她旁边,递给她一罐,顺便递一包纸巾。
“谢谢。”
她轻声道谢。
“是你把我从路搬到这里的吗?难为你了。”
“嗯,没什么。”
北域风间目光柔和地看着她。
安抚木山春生的精神并不像给失眠病人放安神曲那么简单,同样需要潜入木山春生意识的深处,所以木山春生在梦里经历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
即便本就知道木山春生的经历,尽管她在梦里经历的一切都算不真正的绝望,但是北域风间还是有些欣赏她的意志。
甘愿烈火焚身,甘愿堕入邪道,也要拯救自己学生的那份意志,北域风间赞叹不已。
北域风间不欣赏力量强大的人,因为那是与北域家信条相悖的对象;
他也不欣赏善用工具的人,因为他的本质不够纯粹;、
但他欣赏意志坚定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才有资格列入收藏品之列。
因此这一刻他决定,木山春生这个收藏,他要定了!
“介意说说吗?关于你刚才的梦。”
“对我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路人。”
“……可以。”
两人移步到附近一个小的公园里,找了一个有桌椅的地方坐下,木山春生开始说起自己的梦境。
她并没有透露“幻想御手”的消息,也没有透露自己的学生为什么陷入目前的状态,她只是在倾诉自己的后悔,自己的坚持,以及自己的决心。
这一谈话,就是数个小时。
期间也发生了诸如木山春生的衣服汗湿了就直接脱掉,只剩内衣的事,不过北域风间也没有做出嘲笑或者强制要求她穿回去,只是用能力把她的衣服烘干,然后木山春生就自己穿回去了。
这不同于其他人的道德观也让木山春生对他另眼相看,同时也生出了“我的身材不好所以不能引起你的兴趣”这样的结论。
直到太阳落山,夜幕降临,两人才分开。
直到两人分开,木山春生也没有询问北域风间的姓名和身份,不过她不知道的是,很快两人就又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