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传,火神祝融之女死后化为离火树,生长在天雪山上,离火树叶红似火,便是游玑宫石柱上雕刻模样。
离火树得天地日月之精华,修炼成人,自称离火帝女。因其本就是神女所化,又长在钟灵之地,修炼百年,便成功渡劫,修成正果,成为一名地仙,可活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玄霜草本是九天瑶池仙草,不知被哪位喝醉了的仙人带出瑶池,遗落天雪山,倒和离火树成了邻居,相依而生。
玄霜草化成一位清俊少年,自称玄霜子,修炼六百年,亦成正果,与离火帝女同享人间盛景。
离火帝女性如烈火,言语行事爽利,从不拖泥带水。
玄霜子为人温雅蕴藉,因修炼之际,得离火帝女诸多帮助,对其颇为感激,百依百顺。
纵然离火帝女使小性子,偶尔闹腾嗔骂,他也只是含笑劝解,从不忤逆,从不口出恶语。
一个女子得一个俊美风流男子这样宽容相待,总是情难自禁的。离火帝女发觉自己的情意后,直剖心迹:“玄霜子,你我同居天雪山千年,又都已经修成正果。不如结成道侣,终生共同悟道,将来一同飞升九天……”
玄霜子对离火帝女并无这般心思,委婉道:“离火,这朗朗山巅,无人搅扰之处,清风明月之下,只有你我,相伴多年。我们一直以礼自持,不曾逾矩半分。你天资聪颖,飞升紫极有望,我不过是一棵草,修成地仙已是天恩,不敢再做其他奢望。若结成道侣,势必连累你。”
离火帝女一直呆在天雪山上,除了玄霜子,从未和旁人打交道,故而性子淳朴,一时没有明白玄霜子的言外之意,反而笑道:“有你陪着我,做不做天仙我不在意。”
玄霜子一向将离火帝女当成恩师、长姐看待,从未动过儿女之情。他虽不愿伤了离火帝女的心,也不愿委屈自己,不卑不亢道:“离火,我从未想过此事,像现在这样同甘共苦便好。”
离火帝女以为玄霜子待自己这样好,心里也是有自己的,只不过他性子含蓄,不敢说出口,所以自己才主动表白心迹。
玄霜子虽性子温和,但认定之事绝不让步。
听到玄霜子的坚定拒绝,离火帝女又气又怒:“你……难道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吗?你……”
玄霜子道:“离火,对不住。”
自修炼以来,离火帝女从未有过不顺心之事。她性格暴躁,气得飞出七星离火龙,逼得玄霜子拍出寒冰神掌接招。
两人一火一冰,斗了良久,最后寒冰溃散,玄霜子败下阵来。
离火帝女终究还是念着玄霜子,并未将他怎样,只是偷偷大哭一场,数月不和他讲话。
之后,离火帝女独来独往,常常愁思,时时落泪,对玄霜子不理不睬。
她偶然在镜湖湖底发现地窍,意欲在此建造宫殿,做长久居住之地。
离火帝女打通另一条从山腹通往地面的通道,从那条通道搬运石木等进来。
玄霜子整日不见她人影,担心她有不测,便悄悄跟踪,才发现她在建造游玑宫。
此时距离两人吵架已经过去数月,离火帝女早已气消,只是不肯首先低头。
玄霜子一声不吭地帮忙建造游玑宫,一来二去,两人又交谈起来,但绝口不提那一次争吵,更不提男女情爱之事。
岁月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了数年,游玑宫落成。两人依旧日日共同餐霞饮露,修仙问道,仿佛不曾出现隔阂一般。
一个人和倾慕之人朝夕相处,怎不牵动情思?离火帝女只是将情意压在心底深处罢了。
一日,离火帝女捧着一棵树枝走进游玑宫,树枝上还结了七个枣子大小的赤色果子,鲜艳欲滴,甚是诱人。
玄霜子正在画游玑宫建成后的模样,笑道:“离火,这是什么果子?看起来很美味。”
离火帝女道:“我也是第一次见。瞧着好看,我就摘了回来。”
“我瞧这一树枝的果子和那个洒蓝石榴尊挺配,不如就插在里面,供奉天地。”
“只听过插花,却未听过插果子。你的心思总是别致。”离火帝女将树枝插进洒蓝石榴尊后,又摘下一颗果子,放进嘴里,嚼了嚼,笑道:“好甜啊。兴许是什么仙果,吃了可增长法力呢。”
她将洒蓝石榴尊捧到玄霜子面前,道:“你也吃一颗。”
既然离火帝女摘了回来,自然不是毒果子。玄霜子放下手中画笔,摘下一颗果子,放进嘴里,果然清脆香甜,笑道:“果然好吃!”
“你我不食人间烟火多年,才觉得这普通的一颗果子也好吃。”离火帝女又摘了三颗,全都递给玄霜子吃下。
离火帝女将洒蓝石榴尊放回案上,道:“玄霜子,你说我们俩到如今也只是地仙,不能修成神仙,是否因为我们一直待在天雪山,从未积修外功?”
等她转身时,发现玄霜子竟然面红耳赤地盘腿坐在地上,运功克己。
离火帝女奔到玄霜子面前,道:“你怎么了,玄霜子?你身子怎么这样烫?”
她发现自己的身子也如火烧一般,春心荡漾,恨不得扑进玄霜子温暖的怀里。
玄霜子满头大汗,气虚喘喘,勉强说出几个字:“快……走……离……我……远……点……”
离火帝女神色迷离,面颊红润,反而向他靠近了些,柔情万种,低声呢喃:“玄霜子,我好难受,我好热啊,你快帮帮我。”
玄霜子咬牙切齿,指甲掐进肉里,流了血。他身子软绵绵的,实在难以施法调整呼吸,但他还是奋力将离火帝女推远。
离火帝女暗中施法,扰乱玄霜子心神,使他更加难耐。她自己将外袍脱去,露出香肩。
玄霜子已经神志不清,心旌飘荡,体内如火焚烧。此时再也忍耐不住,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
云雨之后,玄霜子才清醒过来,但大错已经酿成。明知果子来历不明,事情蹊跷,但终究是自己未抵抗住心魔,玷污了离火帝女,他心中好生愧恨,道:“离火,是我害了你。”
离火帝女倒十分坦然,道:“事已至此,我不怪你,你也不必愧恨。横竖我们同修仙道千百年,今后也莫分离。”
离火帝女以为经此一事,两人便是道侣,如同鸳鸯鹣鲽一般。
岂料玄霜子日渐沉默寡言,总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再不和她有肢体接触,彼此之间的嫌隙越来越深。
后来玄霜子翻阅古籍,才找到关于那果子的只言片语记载:阴阳合欢果,食之,思云雨之情。
原来阴阳合欢果集天地淫气而生,赤红诱人,一旦不慎食用,任你是大罗金仙,也忍不住春心骀荡。
玄霜子疑问丛生,离火帝女为何发现阴阳合欢果的时候不吃,偏要带回游玑宫,和自己一同食用?
那次云雨之情后,离火帝女眉眼间不似从前纯正无邪,隐隐含有荡意,有时甚至有引玄霜子共赴巫山之意。
玄霜子思来想去,那次共食阴阳合欢果,铸下大错多半是离火帝女一手设计。
但再去追问,离火帝女岂会承认?纵然承认,又有何用?她从前虽性子暴烈,但简单无邪,如今怎变成这般模样?两人不可能再回到从前纯真岁月。
之后,玄霜子越发冷淡离火帝女,终日不言不语,对其视而不见,一心修炼。
离火帝女自从和玄霜子有了男女之私后,越发藏不住心中情意,再顾不得修道成仙大业,只想时刻跟随玄霜子左右。
偏偏玄霜子冷若冰霜,面上无悲无喜,口中无言无语。
整整六年,两人没有说过一句话,连面也很少见。
离火帝女并未觉得自己有错,一心认定玄霜子薄情寡性。
她恨得牙痒痒,怒不可遏又无可奈何,望着玄霜子的萧然背影,心生一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