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妙见玄霜子被制住,立刻欺身上前,连拍寒冰掌。
离火帝女根本不放在眼里,左右挥出数道火焰,将寒冰掌融化在半空中。
离火帝女又飞出一条七星离火龙,闪电一般迅速地缠住了陆昭妙。
玄霜子暗运真元,浑身凝结成冰,而后怒吼一声,寒冰爆裂,七星离火龙也跟着湮灭成灰,离火帝女收回圣魔擒拿手。
玄霜子狂吐鲜血,身受重伤。又立即施法,破了陆昭妙身上的七星离火龙,道:“妙儿!”
陆昭妙身上依旧痛楚难耐,流泪道:“师父,师父!”
离火帝女见他们情深义重,怒火中烧,大吼一声,浑身烈焰暴涨。
她口念魔咒,身中七星离火毒的千百余名弟子忽然胸口大痛,那团小小火焰冲破六角雪花,在他们身上如涟漪般快速蔓延,烧及全身。
离火帝女狂笑道:“你以为六角雪花真能控制住七星离火毒吗?不自量力!”
千百余人在镜湖周围满地翻滚奔跑,个个痛得撕心裂肺,嗷嗷喊叫,惨不忍睹。
陆昭妙瞧得泪流满面,自责道:“他们都是受我牵连。师伯,求您放过他们吧。”
离火帝女道:“晚了!你们都得死!”
她又施法将中毒的弟子全都拘在镜湖之上,任其烧得面目全非,血肉淋淋,道:“这些人会被烧得只剩尸骨,魂魄也会被烧得残缺不全,不能往生。我已在镜湖之上布下七星离火阵,纵是死了,也休想离开这。他们的怨气集结成群,可在镜湖万万年不散,给你们作伴!”
玄霜子双目尽是寒气,道:“离火!你够了!”
离火帝女道:“不够!还有你们,你们不是如胶似漆吗?我偏要你们永生永世地分离!玄霜子,我要将你打回原形,做一颗永远不能修炼、不能死去的玄霜草!至于这个贱人,就和她的师兄师姐们永远守在镜湖!”
玄霜子拼着最后一口气,周身放出冰水霜雪之力,欲破了七星离火阵,让众弟子死后可以往生。
顿时有冰水霜雪和烈焰火光厮杀拼斗,可这七星离火阵魔力太重,玄霜子又已受重伤,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玄霜子无可奈何,这些人因自己丧命,他愧疚不已,暗中吐出内丹,沉入湖底,希冀将来尸骸怨气集结时,内丹能联合尸骸怨气一同破了七星离火阵。
离火帝女见玄霜子气数已尽,横竖逃不了自己的五指山,便不急着将他变回玄霜草。她走到抱着玄霜子的陆昭妙面前,道:“贱人!该你了!”
陆昭妙完全不睬离火帝女,只对气息奄奄的玄霜子道:“师父,和你共度的这些日子,是我今生最幸福的时光。”
玄霜子微微笑道:“妙儿,谢谢你让我知道什么是牵挂,什么是心头挚爱。我无怨无悔。”
陆昭妙轻柔地抚摸玄霜子的脸庞,心中无限柔情蜜意。
离火帝女恨得牙齿打颤,提起一只魔爪,用了十足的力道,如巨石般拍向陆昭妙头顶。
玄霜子奋身而起,挡了这一招,立刻气绝身亡,魂飞魄散。
陆昭妙惨叫一声:“师父!师父!”
离火帝女惊恐莫名,魔爪发颤,嘴唇乱抖,半晌方道:“玄霜子!”她虽口口声声要杀了玄霜子,但到底深爱多年,见他死在自己掌下,焉能不心痛、不疯魔?
离火帝女从陆昭妙怀里夺过玄霜子,手忙脚乱地施法相救,给他服下仙丹。可人死了怎能吞下仙丹?她用法力强行将仙丹逼进玄霜子肚子,又给他注入真气,良久,玄霜子毫无反应。
陆昭妙淌泪道:“师父已经死了,你别折腾他了!”
离火帝女道:“放屁!他不会死的,他是仙草,怎么会死!都是你害了他!你这个贱人!”她又狠狠地拍出一掌,火光烛天,立时将陆昭妙拍死。
离火帝女抱着玄霜子冲进骸骨湖底,找到地窍,来到游玑宫。她将玄霜子放在地上,正欲再施法,玄霜子忽然变得透明,而后消失地无影无踪。
原来玄霜子知道自己必定落在离火帝女手上,所以死前已施法,让身体在一炷香的时辰内自行消解。
离火帝女流泪道:“玄霜子!玄霜子!”等她明白过来怎么一回事时,又怒骂道:“你就这么恨我吗?连尸体都不愿保全!我偏不让你走!”
她跑到地宫通往天雪山的出口处,搬运来数块巨石,将洞口层层封住,密不透风。
她身上脸上有不少血迹,形同罗刹,哈哈笑道:“无论你的身体化成什么,无论你的魂魄有无,都休想离开游玑宫,休想弃我而去!”
离火帝女回到游玑宫,从怀里掏出一根头发,那时她从前偷偷从玄霜子房间捡到的。她施展幻术,用这根头发幻化出玄霜子,柔声道:“玄霜子,现在游玑宫就剩我们了,你说好不好?”
玄霜子道:“和从前一样,只有我们。”
离火帝女笑了,一如当年初次见玄霜子化成美少年时,情不自禁地笑如春花。
多少个日日夜夜,她也是这般,用假象迷惑自己。只是没多久玄霜子就变回了一根头发。
离火帝女又施法将头发变成玄霜子,如此三次,那根头发忽然断裂,再不能用。
离火帝女猛地吐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
这些年,她深受折磨,心绪不宁,早已精神委顿衰弱。她又暗中修炼魔道,走火入魔,邪念缠身,不堪重负,终于支撑不住,气力耗尽。
离火帝女望着那一根断发,心中百感交集,自觉一生痛苦,从不顺心。若有来世,只做一棵树就好了,不必修炼成人。
罢了,这一生这么悲惨,要来世做什么?她掏出离火叶,往心头一刺,顿时形消魂灭。
之后,游玑宫衰败,三千余年,无人知晓它的存在。
陆昭妙讲完游玑宫故事,已是泪流满面。
李西洲和知意听得流了数次泪水。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痛苦;见着心爱之人惨死,是痛苦;两情相悦之人不能相守,也是痛苦;独守宫殿千年,也是痛苦。谁能说得清,离火帝女、玄霜子、陆昭妙三人谁最痛苦呢?
良久,李西洲方道:“在离火帝女掌下,陆前辈是如何保得一缕魂魄的?”
陆昭妙道:“是师父给的玄霜珠保了我的一缕魂魄,我才能残喘至今。我本也想随师父而去,可是游玑宫千余名弟子的尸骸残魂尚在游玑宫,他们惨死,怨气深重,实在可怜。我想将他们送去紫花圣僧那超度,可是游玑宫出口被封死,镜湖又有七星离火阵,我又只剩一缕残魂,没办法出去。
“于是我将苍灵玉佩和青灵玉佩收在一起,启动游玑宫中太极卦阵,将玄霜珠、离火叶、两仪囊等宝物放好。又将苍灵玉佩扔在骸骨湖面,随其飘荡,若有人捡走,或许能通过苍灵玉佩发现骸骨湖的秘密,那时候也可以帮我将怨灵送去超度。
“但是我没有料到,七星离火阵每隔二十年就会启动一次,和师父留在湖泊的内丹相互斗争,引来无数修仙人观看,有不少修仙人闯进阵法,因此丧身。”
李西洲道:“若非如此,我也不会来到这里。”
陆昭妙道:“你是如何得到这块苍灵玉佩的?”
“家父给的,我自幼佩戴。想来也是家父无意中拾到。陆前辈是希望我能用两仪囊带着怨灵去找紫花圣僧?”李西洲也听过青枫浦紫花和尚的盛名,他早已涅槃成佛,以清净之身入世,度化世人,功德无量。
陆昭妙忽然跪下道:“此事非你不可,还请李少侠相助。”
李西洲忙将她扶起,道:“使不得,使不得,陆前辈快快请起,晚辈受不起。我们掉进镜湖,若非你相助,我们也活不成,这个忙我自然帮。”
陆昭妙感激一笑,道:“其实,在此之前,我多有得罪,还请你们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