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武当兵已经有四个年头了,大大小小的战争他也参加了不少,头一次吃这么大亏,还是在军营内,还是个小娘皮……让他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他疯了一般的挥舞着棒子,劈头盖脸的向她砸过去,没想到直接被她躲开,打倒了肩膀的边儿上,滑下去了。
欧阳花花错开半步身子,不顾那火辣辣的疼,翻手就是一棒,同样的脆响、同样的右大臂……
所有人的错愕都挂在脸上,他们想过新兵里面会有黑马,可他们谁也没有想过,黑马会出现在女兵里,也从来没有想过,黑马敢对老兵下手这么狠!
“你敢打我?”
乔武捂着断掉的胳膊怒吼,养伤的兵士虽然也有饷银,但少的可怜。
他还想攒钱回家买地、买房、娶媳妇……这一耽搁,会少好几两的饷银。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他恶狠狠的瞪着面前这个女人,被战友扶起来,心有不甘的大喊:“你给我等着!!!”
“这就奇怪!”欧阳花花抱着肩膀冷笑,“刚才你打别人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打人者,人恒打之!
怎么着?你打断别人胳膊,别人就得忍气吞声,别人打断了你胳膊,你就跟个疯狗一样不依不饶?”
她冷冷的扫了眼,脸色同样难看的教头,“甄教头,刚才失手误伤,还望您勿怪刀剑无眼之过!”
刚才这老兵连解释都没有一句,教官也没有说什么,好像他们新兵活该挨打一样!
“你那是误伤?”乔武指着她的鼻子,“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故意?”欧阳花花耸了耸肩,“你对君玉是故意的吗?”
“那当然……”乔武瞥见教头们青黑的脸,硬生生改了原本的话,“当然是误伤!”
“哦~~~”欧阳花花点头,“您都是误伤,凭什么认为我一个小女子能故意伤害到您?”
她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容,斜斜的勾起嘴角,上下打量着他这副狼狈样儿,“还是说……您这功夫还不如我一个小女子,所以才能被我‘故意’伤到?”
杀不死你,我气死你!
欺软怕硬的怂货!
“欧阳花花,你还想不想在军营里混了?”
乔武怒吼一声,随即反应到自己说了什么,急忙看向一旁的教头们,果然个个面色难看,不知道该说什么能把这话儿圆回来。
“哦?”
欧阳花花抱着肩膀,还想要说什么,被丰吉师父遏制了。
“花花,赶紧扶着君玉去医帐治疗!少说话!”
丰吉瞪了她一眼,即便那个老兵是过分了,可花花也打的人骨折了,勉勉强强算是扯平了吧!
欧阳花花见丰吉师父开口求情,只得转身去找君玉,见他忍着疼也等自己打完,便急吼吼的冲过去,架着他往医帐走。
等军医将手臂接好,交代好注意事项,便忙活其他病患去了。
“花花啊!”段君玉看着她脸上的伤,长叹了一声,“不是不让你出头吗?”
她脸上的淤青回去用药膏擦擦应该不会留疤,身上也不知伤了多少……她如今身边也没有个朋友,谁给她上药呢?
“对不住啊!”欧阳花花认错态度极好,“我见你手臂断了,那血啊!气啊!‘呼啦啦’的冲上了脑门子……我要是不找回场子,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咽不下这口气,我吃不香、睡不好……有碍身心健康啊!”
“唉!”
段君玉看着又给他递水,又给他捶腿的花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能在他受伤后还冲上前给他“报仇”的人,除了花花,再没有别人。
现在围在他周围的也只有孙博义和花花,其他同窗也没有第一时间过来看他……远近亲疏,他看的很清!
“嘿嘿嘿……”欧阳花花搔了搔头,“你不生气啊!”
她已经做好被段和尚念经的准备了,没想到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了。
“我生什么气?”段君玉用手摸了摸她的脑袋,“你冲动也是为了我,只是日后行事万万不可如此,小心着了别人的道儿!”
重情义……放在朋友身上是优点,放在敌人身上就是明晃晃的缺点,会被旁人拿来利用,伤害这个实心眼儿的小妮子。
“嗯!”欧阳花花认真的点点头,随后也嘱咐他们,“你们也小心些!
我在女兵那里,他们想要报复,手也未必能伸的进来,反倒是你们……距离太近,不好防守!”
“你就不要操心我们了!”孙博义满不在乎的挥手,“先想想看,怎么从你那伙房里跳出来吧!”
他一拍脑门儿,“不对啊!你挑了他们六个,合该你可以挑选兵种啊!
要不,你先等等,看看我和君玉分到哪个兵种,你再来啊!”
到时候,谁敢欺负他……他就放臭花儿!
“我其实无所谓……”欧阳花花耸了耸肩,“教头分我去哪儿,我去哪儿……只要在兵营中,不是非要上战场才能体现价值。
你想想看,前面出去打仗不需要后勤供给吗?
各个兵种都需要有人去做,军队才能顺利运转……正好我厨艺不佳,在伙房还能练练手,等退伍了,回去自己给自己做饭,好歹毒不死自己,不是?”
“你个傻大姐儿哦!”
孙博义与段君玉皆无奈一笑,对着这么个天然没心没肺的花花……谁的心情似乎都能好上一些,先看看她脸上憨憨的笑容,总感觉自家皮孩子没长大一样,又有无数操不完的心。
几个人说的热闹,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轻飘飘落下的门帘。
“将军!”
魏信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白玉一般的手指,缓缓收回的样子如同花瓣收拢,鼻尖儿仿佛也有几分香气飘过一般。
“回去说!”
高孝瓘背着手继续巡视伤兵,等遛儿了一圈,才背着手回到自己的大帐。
军队中不时会有注入新鲜的血液,他认同这些新兵需要打磨一下,但如果将“打磨”换成了“打碎”,那便得不偿失了。
“怎么回事儿?”
他看着自己面前这几个教头,手里把玩着白瓷杯,回想刚才那清脆如山鸟鸣叫的小丫头,再想想她说的那些话……稚子纯真!
“今天乔武手下失了准头,打得段君玉右臂骨折,结果女兵中的欧阳花花上前挑战,同样打折了乔武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