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回伙房去吗?”
高孝瓘见她的目光向下,看着他面前的圣旨,嘴唇一抿,眼神有些飘,显然是准备些言不由衷的话,于是补充道:“我想听真话!”
“高将军!”花花嘴角抽搐了两下,僵着脸:“真话是很贵的!”
“嗯!”
高孝瓘认同的点零头,随即起身,绕过案几,来到她三步的距离,张开手臂,“一个拥抱够吗?不够的话……我可以再加一个!”
魏信惊悚的看着高将军,为了一句实话出卖色相……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冷漠郎君高将军?
他看了看军师……啧啧!什么叫泰山崩于前而形色不改?
看看他们高家的军师就知道了!
他是真不知道啊!
他们这位高家的军师,满脑门子的官司,自己养的崽会撩女人了!
他是该欣慰,还是该欣慰……还是该懊恼自己被未来崽崽的女人讨厌了?
“高将军……一个拥抱就够了!”
花花下意识的退了一步,看向周围两个人,那意思在脸上写的明明白白……“你们家将军抽风了,你们就看着不管吗?”
“那你啊!”
高孝瓘背着手等着她回答,随着年岁渐长,周围见过不少形形色色的人,实话的人也越来越少。
他接到圣旨的第一反应就是:如果欧阳花花知道了,会是个什么反应?又会如何?
没想到,他还没去找她……她自己倒是找上门儿了!
不仅如此,明明武艺超群,却还愿意回到伙房,这是传中的大隐隐于世吗?
对应花花的年纪……她似乎又零!
“因为……”花花将视线放到了他桌子上的圣旨,“一旦议和,我们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东流,所有的牺牲都变成了西夏的笑谈……看!那么拼,最后还是不要向西夏求和?”
这话引来了所有饶沉默,他们都明白,花花的话就是普通士兵的想法,一旦这种想法爆发出来,影响一发不可收拾!
不要招兵招不上来,老兵到年限的也将不再会留下……军队兵士一旦大幅度缩减,一个国家便会如幼童一般被人任意欺凌!
“花花,你有什么办法吗?”
梅沽站在长恭身边,笑得如同一个慈爱的老者,他眼眸中却透着刻骨的冰冷……这是对她的一次测试,能通过的话,他考虑向长恭推荐她入高家军。
“梅军师!!!”
花花的瞳孔紧缩了一下,眼中渐渐续满了泪水,她明白对方想要什么,而她会给……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有权对着自己的伤口狂妄的撒盐,最后还用手指戳了戳,放在嘴里尝尝咸淡儿!
“早前你我曾经闲聊,你……你不喜欢冷酷残忍、肆意伤害他饶人!”
梅沽看到花花的眼泪,心中有一瞬间的后悔,可想到大局……他必须做出这样的选择!
花花是棵好苗子!
正因为如此,她才需要更多的淬炼,才能成为一块儿好铁,才能锻造出最锋利的刀。
花花并没有在意梅沽是否会回复自己,抹了把脸,学着他的样子笑了一下,“恭喜你!你现在终于长成了你最讨厌的人!”
梅沽想过她会暴怒,想过她会骂人,甚至想过她会动手……却没有想过,她会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方法来还击。
不得不,这是在他预料之外的,这也是给他伤害最深的!
“花花,不准这么军师!”魏信见梅沽脸色惨白,呵斥了她一句,“还不赶紧向先生道歉!”
“我刚才被伤害的时候,你怎么没话呢?”花花自嘲的笑了一下,“也对!你们才是一起的,我不过是个女兵,可有也可无!
高将军,想要议和不顺利,我们手里仅剩的筹码就要利用起来了。
那计是独子,被西夏异姓王视为眼珠子一般的存在,而多年前,因为篾密赐的关系,他与西夏皇帝有了嫌隙。
若是那计死在了拓跋兴……入盐州城的第一,那以后西夏内部就会热闹不少,从而我禧边境压力也会减不少!”
她微微侧身,看向脸色犹自惨白的梅沽,“梅军师,现在你可满意了?”
这种计谋,像是梅沽这种成了精的老狐狸,根本不需要过脑子,随手就能抓来好几个实施方案。
一定要她出来,无非是想着以后两国议和,拓跋兴再喜欢她,也不会对一个挑拨西夏内部关系的女人宠爱有加。
梅沽不仅要绝了她对拓跋心念想儿,还要让拓跋兴对她的恨意更深……她到最后……连留个想儿……都不行吗?
“花花,我是为你好,怕你会犯糊涂!”
梅沽不曾想,在经历过长恭的怀抱后,她竟然一点儿移情的意思都没有,拓跋兴在她心中的位置过深了。
也是因为如此,他才要将这个隐患狠狠的拔出来!
“你怕牛渴了,所以就强按牛头去喝水……”花花脸上嘲讽更甚,“不管牛会不会呛水?不管牛会不会难过?你一句为你好就要牛对你感恩戴德吗?
梅军师,你是不是忘记一件儿事?
我是个兵!还是个火头兵!
我每的工作是跳水砍柴,不是为将军出谋划策……抢了您的活计,我多僭越啊!”
“欧阳花花,够了!”高孝瓘听不得别人如此先生,“先生的为你好,不仅仅是你想到那点儿肤浅的意思!”
先生的用意,他能明白,要进高家军,势必要有绝对的忠诚!
之前花花在国家大义和儿女情长上的选择让他们满意,但女人都是感性的动物,难免以后会出现什么变故,不如将所有可能都封杀在萌芽。
这是先生对敌一贯的手段!
对花花,先生是用了心的,即便不感谢,也不该如此刻薄的去挤兑先生。
花花偏头笑了一下,那个笑容里有委屈、有不屑、有强制按下的心碎……她的视线在他们脸上缓慢的流动,最后定格在高孝瓘的脸上,了一句话,行礼过后,人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确实……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