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琛皱着眉目光穿过缠绵的人群，直直的看着小小的顾九委委屈屈的捧着一堆碎东西哭着。

这受气包碎了什么东西竟然哭的这么伤心？

赵琛走了过去，只见顾九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已经红肿了几分，说不出的可怜，只是那双小手上捧着的东西让他忍不住皱了眉，玉香膏。

赵琛忽略着自己心里的异样，看了看顾九身边散落一地的文房四宝，冷冷的说道：“东西都坏了，你要赔的。”

顾九闻言，更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完蛋了，这下该怎么办，玉香膏没卖出去还要赔偿这些珍贵的字画，这一辈子都走不了，为什么要跟着赵琛出来呢，要是一开始是王二娘带着她出来就没这么多事情了。

顾九很委屈，从遇到赵琛开始的害怕到现在的种种情绪交杂着，一瞬间的迸发出来了。

赵琛感觉到周围的人都看着，心里有点过不去了。

赵琛揉了揉眉心：“好了，别哭了，逗你的。”

顾九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听到赵琛这么说，下一秒便止住了哭，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软软的问道：“真......真的吗？”

顾九这变脸一般的举动真的把赵琛给逗笑了，他又一次的感觉到了无奈。

他失笑的点了点头。

随后，宝芝斋的老板也出来了，一边帮忙收拾着一边说着：“哎呦，前两天看到的那个奴隶跑掉了啊，幸亏没买了他。”

顾九也专心收拾着，闻言也只是顿了一下，不由得想起了那双眸子，真是吓人的呢。

后来，老板又拿了新的给了顾九，顾九接着便重新的跟在了赵琛身后准备回去了，只不过这次赵琛提了一盒文房四宝走着。路过之前那个热闹的地方的时候，那边已经没人了，只有几个巨大的铁笼子，里面是关着的一些奴隶，其中还有几个小孩子看着甚是可怜。

顾九看了几眼便走了，那副淡然的模样落在了赵琛眼里便是红红的眸子可怜兮兮的，觉得那些人好可怜。

赵琛心里冷笑一声，小孩子。

回了院子里，赵琛像个大爷一样坐在了高座之上，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着顾九说道：“扯了帕子给我看看什么样子。”

顾九闻言便将脸上的帕子准备扯下来了，才撩到一半的脸颊，那青紫交错的。

“行了，你还是盖上吧。”

顾九撇了一下嘴巴，觉得赵琛事真多。

之后的时间里赵琛便一直在看书，而顾九就在一旁站着，直到昏昏欲睡。

“今晚就你来守夜。”

顾九一瞬间瞌睡便醒了，她有些蒙的看着头也不抬的赵琛，下意识的便跪在地上回复着“是”。

是夜，顾九抱着王二娘给的贴心暖壶子进了赵琛的屋子里，这还是顾九第一次进赵琛的屋子，上辈子顾九只有跟着王二娘身后，赵琛的一切生活事宜都是由阿音跟阿琴直接接手的。

顾九站在外间看着阿音给赵琛梳理头发，整理衣服，却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便像个木头一样抱着暖壶子站在外间。

赵琛余光瞥见小小的顾九抱着一个暖壶子，帕子遮着脸，只露出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说不出来的委屈感。赵琛总是觉得这个受气包一直委屈着，却不知到委屈着什么，也总是想要欺负着她。那日看到她伤痕累累的拖着自己的身体回到院子的时候，赵琛着实惊讶了，这个女娃娃不过是五岁，竟然能从成王的手中逃脱，那刻，赵琛想既然这女娃有能力活下来，那就活着吧。

后来，赵琛本以为她醒来之后会哭着告状之类的，然后并没有，她坚强的像是不知变通的朽木，还固执的行礼，而且被打成这样也没见哭。只是那碎了的玉香膏却让她哭成那样，赵琛有些不懂她了。

他随手摸了摸桌子上的玉香膏，眸子里意味不明。

阿音见顾九年纪尚小，便把一切的事宜做好，还贴心的给顾九的小地铺也收拾了一下，摸了摸顾九的发顶才出去。

顾九真心觉得这音娘娘温柔贤惠，是赵琛修了几辈子的福气才能得到如此的佳人的啊。

顾九将小暖壶放进了被子里，然后跪在地上也不进内间，软软的说道：“主子，安歇吧。”

赵琛“嗯”了一声，然后走到外间，将一盒子玉香膏直接丢在了顾九的小地铺上，也不说什么便进了内间。

顾九拾起玉香膏，眉眼弯弯，那双眸子好看极了。

“谢谢主子！”

赵琛忽而觉得一抹热袭上了耳尖，既不自在，也不理顾九，只觉得那声“谢谢主子”极其的烦人，心里却还是喜欢听的。他揭开了被子就躺在床上了，反反复复的睡不着，一种矛盾的情绪袭上了心头，他皱着眉头，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情绪，很是陌生，却让他很兴奋。

良久，他下了床，本想喊顾九给他倒水的，却又觉得不妥，便自己下床倒了水，喝了一口，竟自己慢悠悠的踱步到顾九那边了，只见小小的顾九睡的香甜，抱着小暖壶的她面容安详甚是好看，那模样让赵琛就觉得她的被窝肯定很舒服。一股气就这么上了头，他用脚轻轻的踢了踢睡的香甜的顾九。

顾九朦胧中还是记得自己在给赵琛守夜的，便起身乖巧的跪在地铺上，水眸潋滟的问道：“主子，要起夜吗？”

赵琛看着顾九软糯糯的样子，瞬间没了火气，倒是还觉得自己这样做的有些过分。

他象征性的咳了咳：“想学字吗？”

顾九这一刻真觉得赵琛是故意折磨她来着的，估计那暖香温玉的音娘娘晚上也是被他折磨的不轻呢。

“不想。”顾九已经醒了，带着点点的起床气软软的说着。

赵琛眸子移向了别处，手中的杯子也被他把玩着，他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随后留下了一个背影给顾九。

“那就明日再学罢了。”

顾九带着丝丝怨念的看着赵琛的背影，什么怪毛病，大半夜喊人起来学字！这不是扰人清梦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