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门一片狼藉，桌椅都已经散碎在地上，小小的顾九衣襟半开，眸子里满是慌乱的蜷缩在床角的最里端，嘴角挂着丝丝的血渍那是被撕扯的痕迹，好不容易养好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掌印。

赵琛一瞬间感觉到心脏部位的钝痛，可是当顾九看见他的一瞬间却没有求助只是下意识的更加蜷缩自己的时候，赵琛这一刻才发觉自己做错了，心脏开始坠落，跌到了谷底，冰凉贯彻了身体。

赵琛满脸冰冷，他关上门，听到屋外快速凌乱的脚步声，他突然很恨，恨周围的一切，害怕顾九从此就不再笑眯眯的喊着自己“主子”，不再因为一点点的施舍便笑的世界都失色了，这是多么令人颤抖的事实啊。

“杀了她！”赵末目眦尽裂的看着顾九，“这个贱人！赵琛！你杀了她！”

赵末看着赵琛，眸子里满是对顾九的怨恨，他没想到这五岁的孩童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竟然一脚踹到了他的子孙根，这疼痛让赵末怀疑自己以后是否能够再行人事了。

赵琛眸子里暗潮涌动，他感觉自己骨子里的嗜血因子又开始暴动了，舔了舔自己的唇角，润红了自己干涸的内心，手起刀落，一瞬间赵末的舌头便被割了，血流不止，喷溅四处。

赵末一时没反应过来，下一秒，五官仿佛被撕裂他疼的无助的捂住伤口，“呜呜”的喊个不停，血液喷洒出来，在洁白的床边开出了一朵朵血花，耀眼的令人心惊。

赵琛转动眸子看了一眼床边的顾九，却发现这小姑娘将头埋进了自己的臂弯之中，小小的一团颤抖着，真是令人忍不住疼惜呢。赵琛随手在床边丢了一只狼牙，随后上前摸了摸顾九的头发，只感觉到顾九的害怕与抗拒。

赵琛收回了手，随后在众人破门而入的瞬间破窗而走。

顾九眨了眨眼睛，眼泪已经在自己破裂的粉色衣衫上砸出了一朵朵的小花，她真的好害怕。

孟玉楼入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屋内一片狼藉，自己宝贝的儿子满身是血想死了一样挂在床边，这一幕让她也险些昏倒了，真是作孽啊！

孟玉楼当即下令关门，自己的儿子有嗜童癖这件事一定不能让别人知晓，谁也不能知晓！包括这个小丫头！

孟玉楼的目中闪出杀意，她上前从自己的发丝中抽出一把尖锐非常的簪子准备往顾九的身上刺去，突然她发现顾九裸露的肌肤上竟然有一个狼牙的纹身，孟玉楼一瞬间失措的丢了簪子。

她上前用力的扯着顾九的衣裳，那枚狼牙的纹身生生的印在了她的眸子里，她眼泪忍不住落下，无力的搓擦着那枚印记，直到把顾九擦得疼的受不了，孟玉楼才失了魂一般跌落在地上，她喃喃的失笑：“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顾九红了眼眶，看了看脚下的簪子，皱着眉头，这个时候不走更待何时呢！

她跳下床便冲了出去，门外一群人，她横冲直撞的，每个人都是避开了她，直到一个冷冽的怀抱满满的保住了她，她的心那一瞬间就定下了。

耳边是自己的喘息声，还有赵琛的低喃：“别怕，我在。”

这一句直接让顾九红了眼眶，她委委屈屈的揪着赵琛的衣襟，却不敢用力，就这么揪着，仿佛这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赵琛用自己的外褂子盖住了顾九，那枚印记也早就看不见了。他也不顾孟玉楼跟赵末的死活，便带着顾九回了自己住所。

赵琛早已想好接下来的棋子该怎么下，只要赵末哑了便什么都好说，他笃定孟玉楼不会把这件事捅到成王的面前，她不敢把赵末的嗜童癖公之于众，因为她舍不得荣华富贵，当初背叛自己母亲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而且他也给孟玉楼留下了说辞的机会，就要看她自己会不会做了。

孟玉楼也不顾床上死了一般的赵末，她无措的抱着自己，身后是一群家仆在忙前忙后的，她藏好了那枚狼牙，暗暗的用力着，是夜门的狼崽子！

那个小姑娘是夜门照拂的孩子，或许也不是......

孟玉楼闭上了眼睛，甩掉了一切的猜想，红着眼眶收拾赵末身边的东西，忙前忙后的照料着赵末。

深夜了，孟玉楼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陷入了沉思，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几岁，她突然失笑，自己的双手好像也是这么沾满了鲜血，一个圣女，一个公主，都是活生生的生命，也是自己的垫脚石，为了可谓的权利，满足自己的欲望，选择的方向便是成了成王的第三个侍妾。

孟玉楼流着泪缓缓地唱道：“袅晴丝吹来闲庭，摇漾春如线。停半晌整花钿，没揣菱花偷人半面，迤逗的彩云偏，我步香闺怎便把全身现......”

烛火照映着孟玉楼的身影在窗上说不出的凄凉，她不过一个供人玩弄的戏子，为了该得到的，她从不后悔，只是她也是一个普通人也会难过也会害怕，看到顾九身上那一枚同样的狼牙纹身，她便开始害怕，那个死了都在笑着说原谅的女人，她不理解这样的人，火花烧尽了女人，可那个女人的笑容就像种子一样长满了孟玉楼的心里，孟玉楼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的笑容就觉得自己恶心，那是光照到阴暗处的恐惧感。

她停歇了，目光也无神了，就这么站着想着封尘了许久的往事。

“主子，成王说既然公子受伤了便在驿站好好疗伤，不必去上京了。”屋外的仆人踩着微光缓缓地说道。

孟玉楼猛然一抖，然后沉了沉声音：“知道了。”

她恍惚发觉原来天色渐亮了，那去往上京祝寿的车队也该继续前进了，她缓缓的勾起了唇角，将一张纸塞进了信鸽里，信鸽乘着空气的凉气飞往了远方。

孟玉楼目光无神的看向了远方，然后摸出了那枚泛着银光的狼牙，她虔诚的吻了吻狼牙，闭上眼的那一瞬间，眸子中的水光也随之落下。

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