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血色残阳,映照着不愿带走它的几抹余晖,山的那边传来几声归雁的叫声,辽阔的天际只剩下它们掠过的身影。
“救救我,救我,啊——”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破坏了这片祥和。远处一片白桦密林中,冲出两方人马。
当先一方约四五人,其中有一妙龄少女,身着窄袖短衣,外裏对襟长衫,淡眉如秋水,玉肌伴轻风,只见少女步伐慌乱,神色慌张,高声急呼。
少女身侧几名精壮大汉,手持朴刀,布衫上却是血迹斑斑。
突然似是一阵疾风驶来,却是数名悍匪,不见其人,刀光先至。
“小姐,速速离去。吾等誓死...”,声音戛然而止,一颗人头落地,在泥土上扬起阵阵烟尘。
一抹猩红滚烫的鲜血洒在少女俏脸之上,黑暗中,却有人影攒动。
只见数百披甲军士,刀枪剑戟,寒光泠泠,中间一辆四驾马车,黑楠木车身,四面都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饰,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
“何指挥使,因何喧闹?”车内传出的声音严肃而阴沉。
“大人,卑职速去探查”马上一名壮汉抱拳答道。
“哨探前去侦查。”
“领命!”
话音刚落,数匹健马呼啸而去。当先一名军士,身披朱漆山文甲,头戴凤翅兜鍪盔,手持宽背窄刃精钢马刀,背挎杈形弦耳弓。
骏马奔驰,寒风凌冽。
“驾,驾。”
“李月,样样不行,这赛马,你还是不行。”
偌大的马场,只余两匹骏马奔腾。
李月努力操控着马儿,双腿夹紧马腹,想起自己大学毕业,入伍参军,退役后不仅穷困潦倒,未婚妻又与眼前这个富二代勾结。
为何正直一生,却落得如此。李月心念至此,长年训练早起老茧的双手不由得紧紧攥住马绳。
李月生性耿直,退役金被他用来救助贫困学生,惹得未婚妻不满。
一日又见本市一个富二代行凶伤人,路见不平出手相助,竟惹得今日之事。
“嘶……”李月身下的马儿突兀的一阵悲鸣,双蹄扬起,马儿竟然失控,像是发疯的公牛,一头冲进那冰凉的人工湖。
“他们竟然如此,我不服,啊!”冰冷的湖水浸入口鼻,李月喜爱马术,却不通水性。“我见不得恶人逞凶,虽死未悔,只恨不能再…”
“呼…”李月吐出一口浊气,从回忆中拉回现实,眼前一幕变得越发清晰。
少女身旁的家丁已经倒在血泊之中,泥土沾染了血色变得异常妖艳。
“又要杀人了吗,这是来到这个世界第几次杀人了,已经记不太清了。”李月眯起眼睛,拉起长弓,反手从背后的实木箭筒中抽出一支直木羽箭。
李月退伍之后,喜爱弓弩,是弓箭俱乐部的常客。为此开销巨大,这也是和未婚妻争吵的原因之一。没想到在这个世界,却有了用武之地。
“未婚妻!”李月想到这三个字,不禁苦涩一笑。
五十步之外,少女一个踉跄,没有站稳脚跟。身后一名悍匪见状,举刀朝背后砍来,少女尖叫一声,矮下身子。
电光火石间,箭上弦,弦满月。
屏气,凝神。
千钧一发之际,“嗖”的一声,风驰电掣般,羽箭脱弦而出。
少女慌乱间,正咬牙站起奔逃。忽见一支弓箭射来,正中匪徒胸口,那匪徒霎时面色一变,惨叫一声,身子慢慢软倒。
少女起身,跌跌撞撞的正要奔逃。背后又有一个声音暴喝道:“还敢逃!给我交出地图!”那人来得好快,提刀朝少女砍去。
刹那间,妙龄少女便要亡命于此。
“歹徒尔敢!”李月见状,大喝一声。双腿夹紧马腹,吸一口气,提起马刀,运力向前方掷去。
二十步外,转瞬即逝。
马刀势沉,力道雄浑,直中那人面门,少女再看背后那恶匪,“锵…”,只见他双手垂下,短柄砍刀掉在地下,登时便没气了。
便在此刻,李月与余下数名骑马军士赶到。马刀挥砍,马势沉重,只剩几个匪徒顿时人首分离。
马儿打着响鼻,李月轻轻用手抚摸着它的鬃毛,驱马向前,李月望向此女。
此刻,少女泪如雨下,哽咽道:“多谢将军相救。”
李月见这女子身上有伤,又似是官眷打扮,说到:“我乃东京开封府神龙卫虎贲营先锋哨探,并非将军。”
“小女子唐突了,望阁下见谅。”少女刚刚经历惊魂追杀,竟很快重整仪态,轻声答道。
“我与你面见我家大人!”李月下马答道,说罢,牵着马绳,几步走到少女面前。
“请上马。”
顷刻,李月牵着马,载着少女,来到马车旁。
“禀何指挥使,情况已查明。匪徒和一众家丁皆亡,余一女子,人已带到。”李月目无表情,抱拳答道。
何萧背上插着双刀,手持一柄十尺镔铁霸王枪,虎背熊腰,端的是悍勇,大声道:“哼,区区小贼,安敢张狂!这便是下场!”
“启禀赵大人,三五盗贼劫道,现已肃清。”何萧调转马头,对着马车低声道:“大人可即刻启程!”
马车帘子忽的掀开,露出一个面色红润,气色极好,眼角生有黑痣的老者,他双目不怒自威,精神矍铄,缓缓点头道:“出发!”
忽然老者余光所至,注意到了马上的那名少女,眉头一皱,说道:“把那个女子带过来给老夫瞧瞧!”
“喏!”何萧应声答道,“李月牵马上前来。”
李月听罢,直起身来,几步上前。
“什么!”那车内老者看清少女的容貌,不由得惊愕失色,瞪目结舌。
何萧见此,不由震惊,赵大人一向沉稳,现在怎会如此失态。
赵期扶住车帘的一只手微微颤抖,眼神聚焦,直直的盯住这个少女,头上的纶巾也在颤动,大声道:“就地安营扎寨!其余人等速速退下。”
“喏!”马车旁一干甲士缓缓退下。
“何指挥使,留在此处!”赵期竟有些慌乱,声音变得尖锐起来。
李月信步上前,把少女放下马。便牵上马,缓缓离去。
前世溺水,却没曾想穿越到北宋东京开封府神卫军,成为天子脚下一员禁军。原本那人正巧也叫李月,天意弄人,更巧的是,这个李月竟被京城权贵子弟遣恶奴围殴,最后重病身亡。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李月不禁感慨道,“兄弟,你安心去吧,我会好好的活,帮你报仇,也是帮我报仇!”
太阳落下山头,一座营寨已巍然而立。高壁深垒,拒马布阵,一片森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