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浙路,睦州,新安江。
新安江水延绵不绝,两岸群山环绕,水线与青山相接,湖波如镜,天水一色。
江面之上,有一乌蓬船正顺流而下,在水面激起一道道波纹。
船头之上,有一女子临风而立,身披黑色斗篷,腰间别着一把七寸匕首。
女子转过身去,走进船蓬之内,顺手把脸上素白的面纱摘下,露出了一张明眸皓齿、娇艳惊人的秀面,这乌篷船上的女子正是郭云澜。
“少主!”
船蓬之内并排坐着三名大汉,见郭云澜进来,纷纷单膝下跪,异口同声说道。
“很好,你们没有忘记我!”郭云澜眼神锋利,盯着面前这三个大汉说道。
“侯爷对我等有再造之恩,如今我们便效忠于少主,有违此誓,天诛地灭。”中间那络腮胡大汉抬头看向郭云澜,开口说道。
“那些背叛过我父亲的人,我都要他们不得好死!”郭云澜咬牙切齿,恨恨说道。
切骨之仇时时刻刻萦绕在郭云澜心头,父亲忠心耿耿,却惨遭杀害,全家无一人幸免,每想至此,郭云澜便食不能咽、夜不能寐。
郭云澜眼眶发红,喃喃自语道:“父亲,您日日夜夜守护着的大宋江山,今天,我却要开始用尽全力去摧毁它。”
那络腮胡大汉心中一凛,暗自低头苦笑,自己终究又要变成一个反贼了。
“开始行动!”郭云澜眼神坚定,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遵命!”络腮胡大汉抬起头来,眼中露出一抹精光,抱拳答道。
龙台山上。
送走楚家兄弟后,时间已到正午,李月和叶勇已是饥肠辘辘。
在宋朝,饮食文化开始真正丰富起来,宋朝人民的饮食已经算是比较讲究的了,宋朝人喜欢吃的有面食、羹汤、野菜以及各种果脯小吃等等,而李月却是喜欢炒菜。
宋朝虽然有了铁锅,但炒菜技术还没有被广泛普及,油盐之类的调料也很贵重,一顿普通的炒菜对平常百姓来说都是不太能承担得起的。
吃不上炒菜,只能另想它法,李月看向叶勇,故作神秘地说道:“叶大哥,今天中午先别吃饭,等我半个时辰。”
说罢,李月便返回他住的那个小院,拿上长弓,顺手带上一个箭筒,箭筒里只剩下七支羽箭。
李月提上长弓,把箭筒挎在腰间,信步走出寨门,直往龙台山深处而去。
龙台山上有众多诸如山鸡、野兔之类的山间野味,所以此行李月便想打些野味。
山寨中平日里吃的太过清淡,叶勇和曹显并不觉得什么,可对于从现代来的李月,嘴里早已寡淡无味。
最好是可以打得野鸡,正好做荷叶叫花鸡,拔毛去脏,荷叶一包,泥巴糊一把封住,往火堆里一丢,过一个时辰刨出来敲掉泥巴拨开荷叶,一只香喷喷的叫花鸡便是做好了。
想到此,李月不禁咽了一口口水,脚下便走得更快了几分。
行走片刻,李月进入一片僻静的树林,一阵翻云覆雨,手中便多了两只野鸡。
今天这叶勇是有口福了,等回去做好叫花鸡,曹娇肯定也会过来眼巴巴的盯着流口水,想到此,李月忍不住大笑一声。
“啊!好汉,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平地里突然一道声音响起。
李月正在思绪纷飞,脚下踩着泥土和树枝快步前行,竟然没有注意到这里会有人。
回过神来,只见眼前出现一个小小的湖泊,说是湖泊,其实就是一个大一些的水坑。
湖泊边,有一个人正蹲在地上,用手舀着水洗脸,看到李月出现,霎时便站起身来,满脸慌张。
这人身穿白袍,头戴纶巾,看上去是书生模样,只是白袍多处破烂,衣服下摆也被山间灌木撕开了几道口子,脸上更是污黑一片。
“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龙台山上。”李月停下脚步,看他不像这山中之人,便开口问道。
“我是读书之人,你切不可做出那有辱斯文之事。”那书生见李月身高马大,手上又提着长弓,以为李月是绿林强盗,心中不免害怕,颤巍巍地说道。
李月看到这书生如此做派,心中暗笑,自己前世也算是书生,没想到这一世竟然被认作是拦路抢劫的盗匪。
“我只是路过此处,你不必惊慌。”李月边说边朝那个书生笑了笑,以表善意。
说罢,李月刚想迈步离开,忽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传来。
“咕——”
只见那书生直勾勾地盯着李月手上的野鸡,原来是他的肚子发出声响。
“能不能给我些吃食,我日后必定偿还。”那书生显然是饿的不轻,说话也有气无力,但是眼睛却盯着野鸡一动不动。
“你跟我走,我带你去山寨。”李月看这书生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便生出恻隐之心,于是停下来说道。
“难不成是去那匪窝,我十年寒窗苦读,怎可进那匪窝里求吃食。”这书生竟然不肯,只是摇着头说道。
李月心中有些发火,好个迂腐的书呆子,今天算是涨见识了。
“那你就继续在这里挨饿吧。”李月高声说道,说完,便提着两只山鸡,背上长弓,头也不回地离开。
见李月走远,那书生顿时有些急了,神色有些懊恼,他提起白袍的下摆,急忙向李月离开的方向跑去。
“好汉,可否走的慢一些,等我片刻。”书生一边奔跑,一边向李月离去的方向大喊。
听到身后传来的叫声,李月无奈的摇了摇头,停下来站在原地。
李月认为每一个生命都是弥足珍贵,他若是不管,这书生可能就会饿死在这龙台山间。身为一个现代人,李月无法认同古代把人分成三六九等,随意买卖奴隶,漠视生命。
一会,那书生气喘呼呼地跑过来,站在李月跟前,虽然蓬头垢面,但礼节却是一点都不含糊,双手互握合于胸前,对着李月作了一个长长的揖。
李月心头一动,这书生倒是有些与众不同,退后一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书生整了整衣冠,毕恭毕敬地答道:“小生姓邱,单名一个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