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羽和落叶纷纷落下,飘于水上,流向下游。
她心头顿时悲恸万分,不顾一切的扑向那水中,想要拾起片片碎裂的翎羽,不能让它们随水而逝,她要救它们,也只有她能救她们。
水越来越深,白晓悠却浑然不知,她哭着随着那些沉入水中的翎羽化成一颗颗丹珠,彻底沉入水底。
在她彻底失去意识前,手中牢牢抓住那颗最大最亮的珠子,捂在自己胸口。
倏然,胸口那块玉石光芒大盛,巨大光柱中,一身红衣的男人自天而降,他将她拦腰抱起,冲破水面,立于空中。
一阵阵嘶鸣划破长空,男人化身为五色神鸟,俯身从水面掠过,五色翎羽发出极盛光芒,瞬间收尽天地间遮天蔽日的陨落翎羽和水下升起的万千丹珠。
极盛极耀的光,染红天地,乌云散尽,风停水息,白晓悠缓缓苏醒,目及之处是山川之巅,云海深处。
“赤翼哥哥,我们是在哪儿?”
“哥哥带你回家!”赤翼的声音响在耳畔。
白晓悠愣怔地看着触手可及的云朵,这还是赤翼哥哥第一次载她飞,心底自是有些怕,不敢动,亦不敢多说话。
没一会儿,五色神鸟缓缓落下,正是那间简陋的小屋子。
白晓悠从他身上下来,发觉到右手掌心仍紧握着从水底带上来的珠子。
可张开手掌瞬间,珠子倏尔化成一片飞灰。
“怎么会?怎么会?”白晓悠急的眼睛都红了,像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从她手中流失,心痛的流下泪来。
赤翼走过来,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别哭,他们只是不属于这里!”
他目光深邃地望向远处消失的光点,轻拍她的背。
“赤翼哥哥,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为什么会这么难过?我是不是应该记得那个地方,那片水,我觉得他们是要跟我说什么,他们很痛苦,可我听不到,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你什么也不用做!晓悠,你记得哥哥跟你说过的?你只要做你自己,不要听信他人,更不必相信命运!”
白晓悠抬头看赤翼哥哥,他眼中有坚定,有孤注一掷的绝然。然而有时,他也有站在凤凰树下,负手眺望,孤寂的茫然。
“赤翼哥哥,你告诉我,我是不是应该认得你?”以往她从未探知过他来自哪里,为何会在她睁开眼时就陪在她身边,在这个未知名的地方,她很多时候都觉得像是一场梦,不问过往,无关前程,只是安然地享受这宁静的时光。
没有任何纷扰的生活会让人安逸到停止思考,沉沦其中,甚至会忘了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赤翼望着她眼睛没作答,良久,伸手将她发间的小翎羽抽出,置于掌心,灵光一现,那扭动的小翎羽化为一枝羽簪。
他将那羽簪插于她发间,拇指抚过发簪,一颗丹珠镶于簪头。
“它既然如此喜欢你,就让它始终陪伴你身侧也好!”
白晓悠想去摸,赤翼却牵起她手:“来此多日,还没带你去看一看这千里云海,万丈流光,走!”
未等她回应,赤翼已经化成一只五色神鸟,载着她重新飞入云海。
起初她有些害怕,紧紧抓着他背上的羽毛,当发现他披风在自己身上,而她亦像有了灵力,可以自由在他身上活动时,便放松神经欣赏眼前风景。
千山万水延绵不绝,天地万物尽收眼底,然而心底某处,却莫名的空了。
三日后,白晓悠从梦中醒来,闻到熟悉的香味。
这是八日来最丰盛的午餐。
赤翼端来一碗汤,放在桌上后朝她笑道:“晓悠,过来吃饭了!”
她瞧着那一桌美食,没有任何食_欲。
以前她是极爱吃的,然自她醒来便惊奇发现,对食物不仅没有食_欲,即便不吃也不觉得饿。
但赤翼哥哥亲自做的,她都会多少吃点。
她坐下来,赤翼帮她盛了米饭,又给她盛了亲自褒的汤:“尝尝!你最喜欢的竹果甜汤!”
“竹果?”她不记得自己喜欢这种甜汤,更没听过什么竹果。
赤翼握住汤勺的手顿住,半晌才笑道:“暴山竹,竹生花,七十年一结果,当初你可是为了这竹果,差点毁了整个暴山。”
“啊?我有那么贪吃?”白晓悠皱眉,瞧着汤中那嫩白竹果,真是半点与之相关记忆都没有。
“是啊!馋虫,快吃吧,凉了不好吃!”
白晓悠端起碗,试着尝了口,甜而不腻,确实味道极好。
说来也怪,这汤如同开胃菜,看着其他食物也渐有了食欲。
她一口气将一桌子菜吃了大半,直到打嗝实在咽不下才抚着肚皮,一动不动道:“哥哥,不能再吃了,好饱!”
“那你休息会儿,我把东西收拾了。”赤翼已经起身。
白晓悠点头,她连站起来都费劲儿,也不矫情跟他抢做家务。
赤翼收拾功夫,她懒洋洋走出屋门,坐在秋千架上,望着远处发呆。
每次一个人时,她都会如此眺望,有时会失神,有时会莫名失落。
总感觉自己丢了什么,怎么也想不通会头疼,久了,索幸也不想了。
倏尔,身后有人推了下她的背,秋千慢慢荡起。
她知道定是赤翼哥哥,也没回头,扬唇闭上眼,享受这宁静的午后时光。
其实,她也不必想太多,记得或不记得,并不会有多大影响,相比那些偶尔会涌上心头的酸楚,悲伤,潜意识的她宁愿这样碌碌无为到天荒。
然而,今日,她从醒来,胸_口就莫名的闷,脑中有些慌乱,总觉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秋千停了下来,赤翼没有再推她。
白晓悠睁开眼,眼前的景象吓她一跳。
灰蒙蒙的天,不见日光,那一望无垠的山川碧落,取而代之的是沉闷混沌之气。
“赤翼哥哥!赤翼哥哥!”她惊慌喊道。
紧握着秋千两侧绳锁,不敢动,也不敢四处张望。
“小白!小白!醒醒!醒醒!”
半晌,等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谁?”她蓦地僵住,四肢犹如被捆,想动也动不了。
而眼前那混沌之气也越来越浓,快要将她吞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