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响动，从开始龙千染便听得一清二楚。

如昔也好，清扬也好，一个是为了他，一个是为了此时怀里的白晓悠。

“呃……”白嘤咛一声，缓缓睁开眼。

水雾中，她的双瞳水润灵动，如缀满星辰的星穹，晶亮纯澈，不染半点杂质。

他有些紧张，想到方才白刚醒来的那些话，抱着他唤另一个饶模样，他的心漾开些许不安与彷徨。

已过而立之年的他，何时有过这种情绪羁绊，即便面临千军万马，敌众我寡，即便深陷包围，没有退路之时，亦未有过半点恐慌，然而现在，看着怀里怔怔望着他的白，心脏猛烈的撞击着胸口。

下意识地，他收紧手臂，将她圈在怀里，俯低头，任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面颊。

她不话，他亦不敢先开口，如此互相凝视良久，只听门外一阵什么“轰然”倒塌的声音，紧接着是刀剑无眼的金属击打声。

龙千染这回微微蹙眉，如此和谐宁静的气氛，即使他心有余悸，可被惊扰到从屋外涌进些许尘土时，亦不免变了脸色。

“清扬，你这垃圾！”英招的怒骂。

“你才垃圾，你全家垃圾，你祖宗十八代的垃圾！”

清扬的话打击面太大，此刻应该有雷声，一道闪电将他劈成八瓣儿。

不然难以解英招的暴怒。

屋外的对打加对骂，热闹非凡，整个辰王府像是开了锅，大大的仆人都惊动了，这也包括刚跑回后院没多久，准备伺候王妃用膳的如昔，和她口中自嫁入府中便郁郁寡欢的王妃。

没一会儿，王爷寝殿外，里三层外三层，围观了好多人。

原本是看热闹的，后来干脆变成了两个阵营，一个以英招为首的冷面派，坚决拥护王府清静和礼法的有左倾向的阵营，他们个个横眉厉目，很想上前强行将清扬撕成12瓣儿。

另一个便是以厉蛟为首的右倾向阵营，他们基本一水儿的温善面孔，主张以德福人，温水煮清蛙，对于英招的左倾向十分不满，因此一直在旁边苦心求和，脸个个皱成了包子。

任外面吵翻，龙千染只是微微蹙眉后便又波澜不惊地望着怀中半晌都未移开过视线的白晓悠。

她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中，尽管目光望着自己，却魂不知处般呆呆愣愣的。

终于他淡淡唤了声：“白！白！”

他声音醇厚低沉，带着些暗哑，鼻尖儿在她额头蹭了下，又退开，不敢冒失靠近，却又眷恋她唇上的温度。

缓缓地，他落下唇，温柔地覆上她的。

刹那，浴桶剧烈的摇晃，像是受到什么外力使然，只听“啪”一声，浴桶碎了，水漫了一地。

怀中的月身体动了动，眼底那份澄澈与纯净涌入太多的深谙与晦涩，她唇角微微勾起，搂住他脖颈，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龙千染先是心中一紧，怀里的她如同蛇，试图将他牢牢困住，任她欲取欲求。

“白……呃……”

白晓悠红唇潋滟，目光盈盈，仿似露水浸润过的珍珠，圆润而诱惑。

她伸出食指抵在他唇上，妩媚一笑：“嘘王爷，你，是不是很喜欢我啊？”

龙千染眼底闪过微不可察的暗涌，他定定瞧着白娇笑的脸，此时的白并未完全失去理智，知道他是谁，一如那晚刺伤他之前。

他不能轻举妄动，更不可能激怒要眼前的白，防止她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

突然，她双手一推，将他推倒在地，双手撑在他身侧，十指与他交缠掌，俯视着他俊美如俦的五官，精致挺阔的身姿，强迫他回答。

“啊？你，喜欢我吗？”

龙千染仍是未答，白晓悠眼中盛娇如花的笑意，渐渐收敛，娇嫩柔软的唇倏尔落到他颈间。

他身子占栗了下，颈间随即深深陷入肉中的牙儿，肆意地啃噬那血淋淋的伤口，然后他听到吞咽的声音，一口又一口，像是要将他的血吸噬尽。

“为什么不？你，你喜欢我吗？”她的声音魔魅虚幻，龙千染四肢下意识蜷起，吞咽了下缓缓道：“喜欢！”

“很好！这个回答我很满意！”她笑了，伏在他身上，笑得像个胜利者，可是笑着笑着，她又哭了。

眼泪不受控制地，吧嗒吧嗒坠落下来，打在他颈间的伤口上。

刺痛随着她泪水渗入蔓延全身，龙千染定定望住她，他有足够的力量反克为主，不可能任她如此作威作福，毫无还手之力，然而他没有，心甘情愿被她牢牢按在湿漉漉的地面，不做挣扎与反抗。

怕她受伤，更怕她难过。

“白，别哭了，嗯？”他哄着，想要抬手去抚她脸上的泪。

突然她眼中一道厉光闪过，掠夺者一般俯身压下，将他双手压过头顶，哑声道：“你喜欢我什么啊？”

“我的身份？”

“我这倾城绝色的美貌？”

“还是，我这愿君采撷的身体？”

“白……”龙千染蹙眉。

“我不叫白，别叫我白，叫得跟条狗似的！我叫月，霁月，凤霁月，听到了吗？哈哈……别再假惺惺的装出圣洁高冷的模样，从一开始你不就是想要把我困在你身边么？一环又一环的设计，怪累的！别了，我从了你如何啊？看在你这上古神尊的份儿上，我也不要什么名份了，何不与我欢喜一番啊！”

“白！”他再次唤道。

“闭嘴！我叫霁月！你再叫我白，我就杀了她！”她大怒道，一双眼赤红如血。

龙千染发觉她完全失去控制，反手扣住她的腕，翻身找回主动权，他居高临下，愠怒道：“白，你醒醒，别被她控制心神！”

“哈哈哈……晚了，神尊，你这副样子太窝囊了，你以前不是很威风么？不是高高在上，冷眼我族生死么？如今我还活着，主动送到你面前，你该高兴啊，该亲自手刃我啊！你这位心存苍生的神尊啊，快点来吧！我等着迫不及待了啊！”

她笑着流泪，泪眼中满是仇恨血龋

“我不是什么神尊，你看清楚，白，我是千染，你的千染！”

龙千染低吼，颈上的伤口仍在流血，染红了他身上白色中衣，将他周围的水晕染成一朵朵血色牡丹。

“我的千染？千染？”白晓悠蓦地一怔，似找回些理智。

眼中恢复澄明，伸出手轻轻覆在他布满血渍的脸上，浑身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