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悠一愣，正想着她为何跪下来，朝着对面狠狠磕了三个响头，再抬起头时，额头磕破尽是鲜血。

“请鹊山之神借我雪玉一用！”

雪玉？白晓悠颈间一紧，垂眼看着隐藏在自己翎羽中那枚玉石，正隐隐发着银色光芒。

但听空中继续传来声音道：“雪玉乃我鹊山镇山之石，如何能借你？”

“求您了！”霁月再次磕下头不起。

鹊山之神长叹一声：“你就算求我，也不可！休要这镇山之石不予外借，便是它聚魂养魄这一之力便不能轻易世人！下众生，生老病死，皆是命数，或是轮回之苦，或是魂断魄灭，不可违背意！”

“纵然是道不公，苍不仁么？”

霁月昂起下颔，冷艳的眸子射出骇饶光，她不禁失笑，眼底却一片狠戾。

“凤凰，前世因，今世果，你为何踯躅于果？”

“不要跟我什么因果！”霁月冷声制止道：“就因为我是他们什么口中的祸害么？那冲我一个人来好了，为什么要牵连我的家人？为什么要毁掉我整个族人？他们又有什么错？他们又是种了什么因？”

“那你可知，凤族为何成为除龙神一族外的众神之首？为何拥有长生不死，浴火重生的涅盘之力？”

“这跟灭我族人有什么关系？”

“羽嘉生应龙。应龙生凤凰，因此凤凰一族自来继承了应龙的骁勇善战，然却因其过分注重自己的美貌，安于详和的生活，渐渐失去斗志，后来便脱离了龙神一族，幽居丹穴山，从此不问世事！”

霁月抿唇，关于凤族的事情，她多半都是从祖父那里听闻，上可追溯的也只是在涿鹿之战，鹊山之神所的还尚是道次。

“原本凤族安生一隅也好，却因为一次意外而使整个凤族的命运发生了翻覆地的变化。”

“意外？”月刚出口，平坦石面上出现一只凶猛张着獠牙，有着浑身白色长毛的庞然大物，那大物正站在一石头上，昂首嘶吼，一双眼赤红冒着火光，眺望远方，身子前倾，似要猛扑过去，月眼膛大，下意识道：“犼？”

“呃，没错！你本是地间第一只鸿鹄，生来清灵秀美，却灵力低微，极易招惹妖邪，因此刚化龙的蛟误入丹穴山，遇到你之后产生恶念，便引发了后来之事！犼使用禁术与你分享生命，殊不知连同他与生俱来的嗜血本性也分享于你，于是你才会被黑龙挑唆后，生出嗜龙之念。你不仅生念，亦付之行动，嗜龙这因，成了你日后之果！”

“那与我族人有何干系？”霁月斥吼道，她一人做事一缺，为何要连累无辜之人？

“那你可知你这地间第一只鸿鹄，当时也只有一位兄长么？”

什么意思？霁月瞪大眼。

“没错，就是你心中所想，当年你是应龙诞下的第二只凤凰，亦是最后一只！”

那么之后丹穴山的凤族……

“是你的子子孙孙！”

“胡！”霁月大吼，她只是一只普通的凤凰，不要试图用这些因果裹挟她。

光滑的墙面上，突然走出一个女人，青衫碧衩，极为柔美。

她缓缓走到霁月面前，绽放了沿途的一片雪莲，嫣然一笑道：“我没有骗你，昊上帝本可以元气之火彻底将你焚寂，只因你唯一的兄长曾是他故交，他只焚了你体内的恶念，待你重生便可脱胎换骨，怎奈连他也低估了嗜龙诅咒，元气之火只焚了你的肉体，灵魂却生生世世不灭，而这嗜龙诅咒亦生生世世随你生，随你死，随你再生……凤族生生不息，嗜龙诅咒亦越发根植于凤族骨血中，凤老便在得知此讯后，不再涉三界之事，设结界，从此幽居丹穴山，只保凤族一方平安！”

“祖父他，不是因为涿鹿之战中太过残忍的杀戮才隐居于丹穴山的么？”月不信的摇头：“而且我生来便体弱多病，一度要死掉，还是牡丹花族的四位仙子以花环结锁，气运共生！和犼有什么关系？我只不过是父王和母后的孩子，不是什么第一只凤凰！”

她眼底已经模糊，拒绝这些骇人听闻的事实。

“牡丹一族，原本居于绣山，从无人问津，为何频频出现破坏？为何非要举族搬迁凤族？为何恰好又逢过路仙君指引？凤凰，你可知若非牡丹一族出手，任何方式延续你的性命都将逆而行，加剧早已刻入你灵魄中的诅咒。牡丹花族原本可以用三万年时间洗去你所有的嗜龙诅咒的，却因你再次与龙神一族纠缠，化为乌有！而你又在最后放任自己内心的恶念控制自己，彻底唤醒了沉睡的犼神之力，破了龙神所设结界，轮回再次开启，所以你只能眼睁睁看着同样被诅咒的凤族一个个消陨！”

鹊山之神言之淡淡，波澜不惊，青衫无风而舞，长发如藻，犹有生命般飞扬。

月只觉得喉咙哽塞，尽管不想相信，可她又不傻，鹊山之神所言，无非是想传达给她，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即便有牡丹花族相助，仍逃不过宿命！

“所以他们……才不想让我接近界？更不要与神族生出感情！”所以，祖父、父王、母后都是为了她好……

霁月呆愣地望着鹊山之神，思及至此，心脏生生被剜似的，一口血涌上喉咙。

她知道得太晚了……

月以剑撑地，勉强稳住身形，果然是她害了父王、母后、祖父……更害了整个凤族，前世因，今世果……

“唉！”鹊山之神轻叹，摊开右手，食指绽放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莲，抬起手轻道：“我虽无法如牡丹花族拥有至情至善之力，亦无法彻底清除你体内诅咒，但也可以为你寻一处清莲异世，你尚可在内修炼，亦可与你同族相聚！”

月不明白她什么意思，退后几步，那莲花却在空中旋转，带动起强大吸引力的风，她身子一轻，被风旋起，朝莲心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