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半，天海给陆平发了条信息：“今晚我要加班，你先回家，好好吃饭，早点睡觉，乖。”

看着那短短的几个字，陆平开心地笑了，她看得出每一个字里面都写满了天海对她的关心，他那么忙，还特意发信息来嘱咐自己，真的很难得。

已经习惯抱着天海入睡的陆平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看看时间，快九点了，天海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不如我去找他吧，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挥之不去。在床上又躺了五分钟，陆平终于决定起床去找天海。

已经入秋，晚风吹在身上有些丝丝凉意。即使已经入夜，这座不夜城依然是灯火通明，马路上车来车往，两旁灰黄的灯光将陆平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写字楼里大部分房间都已关灯关门，快速地穿过漆黑的走廊，陆平终于看见了那间依然灯火通明的房间。天海面前一堆厚厚的资料，他正快速地翻阅着。

听到吱的开门声，天海转过头，就看见面带笑容衣着单薄的陆平进来了。

“你怎么来的？”天海知道陆平还不会开车。

“我走过来的，路又不远。”陆平笑着说，像是个等待被夸奖的孩子。

“胡闹！”天海生气地说，“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出来，要是遇到什么坏人怎么办？还穿这么少，着凉了怎么办？让你早点睡觉，怎么这么不听话。”

没有得到想象中的夸奖，而是被训斥了一通，陆平顿时觉得非常委屈。她本来还以为他见到自己会很高兴很惊喜呢。

看着陆平眼中即将掉下来的泪珠，天海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可能太重了，“好了，不哭了，我语气太重了。不过以后可不能这么胡闹了，知道了吗？”

陆平点了点头。

本想再加一会班，可是看着陆平单薄的衣着，天海决定还是先回家明天再忙吧。

把自己的外套披在陆平身上，天海搂过陆平的肩头，“走吧，我们回家。”

“今晚我要加班，你先回家，好好吃饭，早点睡觉，乖。”

第九次收到这条信息时，陆平再也笑不出了。加班，加班，就知道加班，干脆待在公司别回了好了。

第二天中午，陆平没有再给天海送饭。

天海没有任何反应，没发信息过来问一问，也没打电话。

是没注意到，还是根本不在意？

再次收到天海高速她要加班的短信时，陆平怒了，她恨不能把手机直接扔到天海脸上。

当晚天海回来时，发现卧室的门关上了，上面贴了个纸条：“你每次晚上回来都会把我吵醒，你还是睡沙发吧。”

敲了敲门，没有人回应。

大概睡着了吧，天海这样想，拖着疲惫的身体，往沙发上一躺。睡着了。

听到敲门声，陆平立刻惊醒了，本以为天海会进来，会安慰自己一下，可是等了许久没有任何动静，伤心，失望，委屈，所有的情绪同时涌上心头，豆大的泪珠就这么一滴一滴落下来。

天海，你还爱我吗，你还在乎我吗？

风暴来袭往往是没有任何预兆的，股市亦是如此，就在所有人都认为股市会一直这么牛气哄哄地走下去的时候，一天早上开盘，大部分的股票都呈现出绿色，而且跌幅越来越大。人们终于相信了，股票的断崖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时，吴昕感到特别庆幸，因为之前听了陆平的劝说，她的股票已经全部平仓，本来看着情势这么好，正打算再次买入呢，还好没买。

齐胜的心情可就没这么好了，自己曾夸下海口要拿下更多的客户的，可是自他来后，别说新客户，原来正在谈判中的客户也纷纷表示暂时不打算采购他们公司的系统。

接到第三个表示拒绝合作的电话后，齐胜气急败坏地拿起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这一幕正好被进来的周琳看见。

“怎么了？师兄，生这么大的气？”周琳问。

“客户又拒绝了我们公司的产品。”齐胜回答。

作为金融专业的周琳时刻关注着股市，她明白牵一发动全身，最近发生的股灾是公司产品不好推销的原因，可是她可不会这么说。

“怎么了？是我们的产品有什么问题吗？”周琳这样问。

“什么，我们的产品有什么问题。”齐胜跟着问。

“我不知道呀，我是听说客户拒绝我们的产品才这么问的。软件的事情，我也搞不太懂。不过我经常听陆经理说今天又发现了这个bug，那个bug的。我也搞不懂她们口中的bug是什么意思。”

“bug就是漏洞的意思，你说我们的系统中有很多的bug？”齐胜多少知道一点bug的意思，但他不知道的是，在软件世界里，没有不带bug的软件，对于大系统，更是时时处处隐藏着bug，所有软件要不停地升级，不停地打补丁。

“可能有很多吧，他们甚至都有一个专门管理bug的系统。”

“什么，还有这种事，你去把陆平叫过来，我要好好问问她。”

“我们的系统中有多少个bug？”陆平一进来，齐胜劈头盖脸就问。

“八九十个吧，应该不到一百。”陆平被叫进来的时候，有些莫名其妙，齐胜这么一问，她就更莫名其妙了。

“什么？我们的产品居然存在这么多问题？你作为研发经理是怎么保证我们的产品质量的。”齐胜以为自己找到了问题的原因，他正满肚子火气，陆平无疑是最好的出气筒，谁叫她有那么多问题的。

“齐总，我们的系统非常庞大，代码过千万行，有上百个bug是很正常的。”陆平试着解释。

“正常，你居然说正常，你知不知道因为你们的问题客户都纷纷拒绝采购我们的产品。我不管，你们尽快把这些bug给我清除掉，我需要一个bug数量控制在10以内的产品。”

“齐总，有很多bug只是表象，冒然地为了清除bug才去一些回避措施只能遮住表现，带来更大的隐患。所以解决bug不能急于一时。”陆平进一步解释。

“我不想听你狡辩，这些都是你们的问题，你们自己解决，时间不够，你们就加班解决，我只要我的产品尽量少的bug。”

陆平终于明白齐胜是个根本讲不通道理的人，她不再争辩，转身就走了。

旁边的周琳看到陆平挨训，心里说不出的爽快。

看着陆平一言不发转身就走，齐胜更加恼火，“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真不知当初她是怎么当上研发经理的。”

“还不是靠着上一任江总的关系，仗着江总替她撑腰，为所欲为，目中无人。”周琳恰到好处地火上浇油。

回到自己的工位上，陆平越想越气，产品卖得不好，明明是因为股灾，怎么就扯到他们头上了，这个齐总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提得都是些什么混账要求。本来还想着加班做点事情的，现在一点加班的心情都没有了。

此时陆平终于明白有一个好领导是多么幸运，好怀念天海在的日子，原来他为自己遮了那么多风，挡了那么多雨。

天海睡沙发已经有好几天了，他每天早出晚归，自己都见不着他了。冷战了几天，陆平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有些过分了，调整一下心情，陆平决定今晚下班就去找天海，和他好好谈谈，和好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