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媔我认识一个朋友,暂且叫她阿一吧。
我和她小时候就认识,但已经很多年不联系了,前段时间突然她就加上了我好友,这才断断续续又有了些来往。
嗯,怎么说呢,其实我和她不是很熟,但是还是明显的感觉到她变了。
阿一性格内向,不喜欢说话,但学习很好,从小就品学兼优,可以说是家长口中别人家的孩子。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肯定是什么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可在与她的聊天中知道她当年上的只是一所专科学校,我很震惊,但良好的教养让我没有太过失态。
我以为她会介意谈起此事,还故意避开了这个话题,毕竟在我的记忆里阿一以前可是很要强的女孩子,当然面子对她来说也极其重要。
谁知阿一自己一点儿也不避讳这个话题,与我津津有味的聊了起来,聊起了这些年她的遭遇,也聊起了她的小半生……
阿一说她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父母一辈子没读过多少书,没有一个父母不是望子成龙的,她的父母亦然。
阿一有一个哥哥,小时候的阿一记忆里很少见到爸爸,只是记得自己很害怕爸爸,倒不是这个爸爸做了什么,相反,爸爸很疼爱阿一,从小到大一次也没打过她,发脾气也寥寥无几,但阿一对这个父亲就是有一种天然的惧怕。
小时候家里忙,阿一是跟在哥哥身后长大的,什么都听哥哥的话。
哥哥让她哭她就哭,哥哥受了伤自己还没哭阿一的眼泪就不要命似的往外涌了,自己因为哥哥受了伤阿一还要悄咪咪的请求妈妈不要骂哥哥,小学很多次写作文的时候阿一都会写《我的哥哥》,并且拿到高分,诸如此类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兄妹两关系很好。
据说阿一家以前很穷,不过她对此已经没有映像了。
反正在阿一九岁以前他们一家还是和妈妈的哥哥一家一起生活的,忘了说,阿一的妈妈上头有一个哥哥,下头有一个妹妹,妹妹嫁给了本地人,阿一的爸爸有六个兄弟,所以爸爸入赘到了妈妈家。
阿一的舅舅娶了一个本地姑娘,舅妈和奶奶不和,在阿一小的时候她们几乎没怎么讲过话。
舅舅家生了一男一女,男孩天天读书,女孩像个大小姐,阿一表示和他们不熟。
嬢嬢家有两个男孩,弟弟极其听哥哥的话,哥哥和阿一一样不爱讲话,可是翩翩阿一兄妹俩和那两兄弟俩关系很好。
以前还没有小表弟的时候表哥经常来阿一家蹭饭,妈妈还曾经开玩笑说要让嬢嬢拿米来抵债。
阿一的爸爸好像挺能干,不是干活的干,反正就是朋友多,但很懒,阿一小时候很少见爸爸干活,可是爸爸的口袋里总是装着一大叠钱,出手还很大方,妈妈对此很不满。
阿一觉得她的童年很幸福,随便拿出一件来都是可以让别人羡慕嫉妒的。
关于阿一的故事还很长,我们慢慢说吧……
阿一是属于那种窝里横的人,越是亲近的人她伤害起来越是得心应手,在别人面前是个乖乖崽,在爸爸妈妈面前就是个炸药包,小作精;在普通同学面前温柔善良,体贴暖心,在好朋友一号面前张扬跋扈,睚眦必报。
好朋友一号对阿一来说是什么样的存在呢?是第一个让她想起来会觉得又委屈又讨厌却又不能责怪不能恨的人,后来阿一越长大丢掉的小伙伴越多,但却始终忘不掉好朋友一号。
阿一和好朋友一号在小学时是最好的朋友,姐姐不仅是阿一的姐姐,也是好朋友一号的姐姐,但是姐姐更喜欢阿一,那时好像所有人都是更喜欢阿一的,阿一占领了绝对高地,狐假虎威的迎风摇旗呐喊,接收四处而来的羡慕嫉妒,那个时候的阿一并不知道高处不胜寒。
阿一真的把好朋友一号当成最好的朋友,每次写我的好朋友的时候阿一都会用稚嫩的笔记将好朋友一号一点一滴的好写出来,好朋友一号画画很棒,好朋友一号书法很好,她真的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好朋友一号是她的好朋友,知道她真的很好,但是可能小孩子只记得对自己不好的吧,不然的话为什么到后来阿一也忘了那些好,只记起了那些被掩藏在角落里的她对好朋友一号的不好呢?
可是如果没有好朋友一号的提醒的话,阿一还是只记得她们一起经历的七年里那些大的小的幼稚而又开心的事。
她们挤在一个椅子上替别人开过家长会,她们在学校每一个角落开过小火车,她们在晚上睡觉时窃窃私语,她们一起哭过,也一起笑过。
只是后来阿一对那些也模糊了,她记起了有一次好朋友一号手脱臼了,捂在被子里哭,但是阿一不相信她,她和其他人一样坚信好朋友一号是在装病,没有正视过她的痛苦,没有选择相信她;阿一也记起了五年级的时候好朋友一号突然在床上晕倒,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把人送到了学校外的小诊所,后来好朋友一号回来的时候跟阿一说是因为阿一推了她一下她才晕过去的,阿一不知道原来罪魁祸首是自己,她只是在和好朋友玩闹,她只是催好朋友一号快去上厕所而已,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或许好朋友一号也是把阿一当做最好的朋友的,至少在那个时候是,不然的话她为什么没有把晕倒的真相告诉别人呢?而且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那个时候她们可是所有人眼中公认的好朋友,是真情实感写在作文纸上可以得高分的那种好朋友,小孩子是不会说谎的,所以作文纸可以证明阿一和好朋友一号真的真的是好朋友。
阿一记得自己小学时住的是大通铺,阿一和好朋友一号挨着睡,那个时候她们学校是不准带零食的,可小孩子们星期天一到学校就已经去学校门口的小卖部屯好五天的零食了,有一次阿一把零食放在放苹果的箱子里,结果每天晚上都有老鼠来啃阿一的那个箱子,有一次老鼠从阿一的手上爬过去,阿一淡定的将手收进被子里睡着了,阿一每天晚上都会和好朋友一号分食,好朋友一号也会和她分食,好像那两小袋零食是她们的共有财产似的,其实仔细一想,阿一好像只记得她们曾经很开心了,却记不清那些另她们开心的小事是什么了,小孩子是不记事的,所以好朋友一号记不住阿一对她的好,小阿一也记不清好朋友一号对她的好,长大后的阿一只清清楚楚记住了她们之间的一件件辛酸往事,最后只能将她们的七年忘掉,然后放彼此远走高飞……
前面说过阿一是一个好学生,各种意义上的,成绩优异品行良好,阿一她们学校不准讲脏话,讲了就要扣分,阿一在家也被老爸严格要求不准讲脏话,所以她养成了好习惯,从来不讲脏话,就算后来阿一变了,但是这个习惯一直陪着她,她总觉得讲脏话是一件罪过,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阿一从来没有想过改变。
阿一刚开始不是班里的第一名,她上面总是压着一个男同学和一个女同学,直到三年级的时候那两个同学暗度陈仓谈起了恋爱阿一才成功上位,阿一蝉联了好久班级第一名,满分两百分,阿一总是靠一百九十分以上,反正从来没考过满分,但是一直都是第一,那个时候师资力量不够充足,所以张妈妈教她们语数双科,四年级的时候换了一个数学老师,阿一他们班的数学直线下降,从前靠98分的阿一直接掉到了73分,还是他们班上的最好成绩,得到成绩的那天阿一有点伤心,但无论如何这也是最好的成绩,所以阿一就各种忽悠爸爸妈妈,反正意思就是大家都下滑了,但她还是最好的那一个,一点儿也不反思自己,反而给自己找足了借口,那个老师教了他们一年,阿一的数学成绩乃至他们全班的数学成绩都卡在了那个关口,一年后换了校长来教他们,不过校长要处理各种各样的事情,太忙了,所以上课的时间极其少,阿一他们班的数学成绩又掉了一个档次,直接没人及格了,阿一考了55分,那是阿一第一次不及格,也是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拿到成绩单的那天老爸不在家,妈妈各种安慰她,阿一难受的心情才好了一点儿,然后阿一和妈妈出门,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也回家的爸爸,爸爸开口就问阿一成绩,阿一一点儿也不犹豫,因为常年被掌控,父母的话对她有种天然的威严,她不敢抗拒,阿一说出分数的时候感觉空气都凝固了,她以为爸爸也会像妈妈一样安慰她的,但是并没有,爸爸好像说了一句话,好像是“你怎么这样”还是什么的,阿一记不清了,只记得爸爸骑着摩托走了,后座没有留给她,只把她留在了冷风中,阿一眼泪一下就滚了出来,但是她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自己,妈妈一直安慰阿一,阿一一个人在前面走的飞快,就是不让妈妈看到她哭,因为觉得丢脸,那一刻阿一想原来爸爸看重的只是她的成绩,其他的都不重要,小小的阿一固执的这么想了好多年,或许祸根就是那个时候埋下的。
那天阿一回到家的时候一直躲着爸爸,再后来开学了,张妈妈公布名次的时候阿一在心里默默祈祷“第一名第一名”,只要是第一名就好,她固执的觉得只有得了第一名才能向老爸证明自己,果不其然,第一名是她的,阿一领了张妈妈特制的奖品回到座位上,心情好了一大截,但奖品还没捂热呢,第二名的那个女同学就举手说自己的分数加错了,少加了十分,阿一就是败给了这十分,她没能拿第一,没能证明自己,55分和爸爸离开的背影成了横亘在她心中的一根刺,不灭不消,等她长大后成为了折磨她的一炳利器……
还有一个人,坐在阿一的后面,瘦瘦高高的。
他学习不好,还经常请假,也和班上的另一个女生有非同一般的传闻,当然和阿一也有花边新闻,阿一开始的时候觉得这些根本无伤大雅,因为只要是有人的地方总是会有人给你组各种cp,在小学的时候她就有好多cp,所以阿一根本不放在心上,别人一起哄她也只是笑笑。
男同学会扯她的头发,也会在上课的时候戳阿一,阿一其实是很心烦的,但是她脾气好,特别是到了初中后变的有点佛,而且她很懒,很不喜欢那种追来追去的戏码,觉得太累了,所以大多时候阿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有实在忍不了了才会抄起书转过身去打男同学,不过每次都打不到就是了,打到了也只是打到男同学的手臂,杀伤力可以忽略不计。
阿一还记得她前桌的男同学刚开始不坐在她前面,坐的离她还很远的,也不知道那位大兄弟是怎么想的,竟然跟阿一借笔,阿一没什么好说的,自然不会拒绝,大兄弟拿走了笔,结果他心大的很,那笔墨都没有了还没还回来,由此可见他脸皮是有多厚。
大兄弟坐在阿一前面,是个欺软怕硬的主,阿一算得上脾气好了,但有时候还是会被他气到发火,于是大兄弟就用背往后抵桌子挤阿一,阿一力气没有他大,但是不肯认输,两人就在那可劲死磕,不过每次都是大兄弟向阿一道歉,因为每次都是他有事求阿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一还记得有一次身后的男同学又请假,下晚自习后大兄弟就和阿一闹了起来,一个不小心阿一撞到了身后的桌子上,男同学没有多少书,眼看着桌子就要往下到,里面还有个碗,阿一做出的反应不是去拯救桌子,而是双手抱头趴回了自己的桌子上,“哐当”一声桌子到了,大兄弟脸都绿了,瞪着阿一,仿佛在控诉她为什么不拯救一个还有回头路的孩子,阿一心里也很绝望,想着完了完了,自己这下肯定要吃赔偿了,大兄弟一脸悲壮的扶起桌子,还好还好,碗没有碎,阿一和大兄弟都松了一口气。
大兄弟绝对不是一个省油的灯,不仅惹阿一生气,还会和憨憨抬杠,在阿一心里憨憨可是战斗力爆表的存在,两人有一次在教室跳起了“交际舞”,搞的周围的桌子全都乱了套,阿一在座位上近距离欣赏,还差点误伤了她,阿一一度想尖叫呐喊为憨憨加油助威,但最后想到了自己是个文明人,又想到了自己的那点道德底线,只好拿书挡着脸津津有味的欣赏起来,最后还是班主任上来嚎了一嗓子这场闹剧才得以收场,不过小孩子是不会记仇的,后来憨憨和大兄弟相处的虽然不是十分和谐但也还是融洽的。
至于那位班主任,阿一初中三年换了三个班主任,如果让她选择一个的话她会选嚎了一嗓子的那个班主任,也就是第一个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