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听枫与齐承怎么说也是个昆仑山小神仙,最基本的察觉力还是有的。
他们刚才的确感觉自己的修为似乎像是被吸走了一样。但是,被吸走的量不是很大。
那只花妖毕竟还是妖,而且修为不强,先前也是勉强依靠幻境才能够压制住罗清歌的。如今罗清歌有火眼金睛在,自然是不惧她的幻境之力。
如今,形式到底是谁的手中,自然是一看就知了。
花妖修为与罗清歌相比自然是不济的,还强行吸收白听枫与齐承身上的神力,那自然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存在。要是罗清歌这样修为高强的妖吸收的话还是可以的。像是她这样低阶的妖怪的话,就是有些自我感觉良好了。毕竟,她和罗清歌可不是一个等级的。
“好了,现在,就乖乖的被我收了吧!”罗清歌威风的甩了甩手中的白玉锏,倒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手起,一落。
许淮沁突然大声的呐喊:“二哥!”
罗清歌措不及防,她清晰的听见许淮沁在她身后大喊的声音。
她的声音几乎已经沙哑了,喉咙像是不断在的发烫一样,罗清歌听着她的声音,好似觉得,下一秒,喉咙就要爆开了一样。
罗清歌下意识的瞪大着眼睛看着眼前突然闪身在自己眼前的人影,更是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罗清歌眼睁睁的看着手里的白玉锏穿过了他的胸膛,鲜红色的血液瞬间就爆发了出来,它就像是泉水一样不断涌出。
不至片刻间,那鲜红色的血液瞬间染红了他整个胸膛和后背,甚至是罗清歌的白玉锏。
鲜红色的血液,充满了她的白玉锏,触碰到她的肌肤,异常的滚烫。
罗清歌当然认得挡在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谁。
许淮沁也是意外,躺在她怀里的许顾突然惊醒,几乎是下意识的冲上前去,挡在了她的面前,许淮沁根本就来不及阻止他的动作,却只能够眼睁睁的看着。
她适才起身上前一步,却狠狠地摔了下来。
看着罗清歌手中的白玉锏,狠狠地穿过了他的胸膛,皮肉绽开的声音,血液炸出的声音延绵不断,轰炸了出来。
就在这一瞬间,罗清歌的脑袋一瞬间空了。
罗清歌、许淮沁甚至是那一只花妖都听得一清二楚。
白听枫与齐承两个在一旁看着,也呆了呆。
“姐……”
他们两个眸光失色,整个人下意识抖了抖。
罗清歌眼睁睁的看着白玉锏穿过他的胸膛,她的脑袋几乎是瞬间炸开来的。
罗清歌的胸膛不断的上下起伏。
这是罗清歌第一次感觉到,皮肉绽开,血液溢出的声音。
罗清歌从前一时胡闹,搅得昆仑山天翻地覆的,人命几乎是在她不自觉的玩闹之间消失的。
就连当时在不周山时候也是一样,她亲眼看见白雪掩埋了凡人那脆弱的身体。然后,就没了。
那个时候,罗清歌觉得没什么。
可此时此刻,许顾这一条真正的人命,丧在了罗清歌的手里。
第一次,罗清歌觉得,这种感觉是多么的可怖。
皮肉绽开、鲜血溢出,源源不断。
罗清歌能够感受得到眼前许顾的生气在以肉眼看见的速度疯狂的消失着。
罗清歌手一抖,白玉锏下意识从许顾的胸前抽了出来。
‘哐当’一声,白玉锏从罗清歌的手里松开,落在了地面上。
那清脆可闻的声音钻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面。
许顾的身体瞬间倒下。
许淮沁和她的神色尽失,那一张绝美的面容之上,失去了本身光亮的色彩。
大大的鲜红,在罗清歌眼前绽开。
这是罗清歌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办才好?
许顾的身体倒下之后,仿佛同时让许淮沁和她心中那一根弦也跟着断了。
......
扶隰的意识慢慢的回来了,隐约间,他那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
不一会儿,他的眼皮慢慢的打开,那一双深邃的眸子慢慢的张开了。
眼前的混浊视线慢慢的产生了变化。
眼前的混沌足渐变得清明了起来,扶隰眼中的景色全然映入眼中。
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却见自己身上有草木枯枝等遮掩的物什,更在自己身上法诀到了隐身术。
他有些无奈,估摸着是罗清歌给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
扶隰的身体慢慢的好了一些。也是多得罗清歌的千年冰和她输送的灵力两者相互结合而成的成果,他的身体还是有些虚弱,但是他已经能够勉强站立了。
扶隰艰难的扶着身边的树缓缓起身。
他起身之后,挥宿之间就解开了自己身上的隐身术。
扶隰重重的咳了一阵,却见他脸色仍是苍白,嘴唇光泽黯然。
扶隰的脑袋还是有些昏沉。但他却能够感受到周围地域的气息波动。
扶隰刚准备踏出一步,就下意识的止住了步伐。
他觉自己身旁之内被布下了一个结界。
扶隰轻笑一声,他的脑海力下意识的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想来,她还是挺谨慎的!是为了......想要保住自己的安全吗?
扶隰很快就开始施法破开了罗清歌施下的结界。
......
扶隰遁着罗清歌的气息步步沉着而去,他面容有苍白之像,周身却不见苍白之行。
扶隰虽然身上有伤,但也不代表他会在能力上跟着削弱。
扶隰步行之间,却步步沉稳,身形屹立,如浑然天成的标枪一般。
看着他稳重的身形与步伐与他的模样呈反比,倒不像是受了伤模样。
扶隰掠过眼前光景障碍,目光微微直射,却见眼前,一副触目惊心之场景。
扶隰那清澈的目光下意识的投向罗清歌。
罗清歌天真烂漫,性子虽然有些玩闹,但是为人很好。
就连少皓也说她生性顽劣,在苍兰镇时候,她胡乱伤人的时候,少皓突然出现给了她一个破口大骂。
一开始,罗清歌也不太懂这些东西,只觉得除妖就是要快、准、狠三者并发。
然后少皓就跟她说一些大道理。罗清歌还不明白,她也不曾将少皓所说言语听入耳中、心中。
可当她的白玉锏真正沾着人血的时候,她心中有千百感慨,里面就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炸开了一样。
就算遇到什么,有少皓在。所以,她一直以来都被少皓保护得很好,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像现在这样的场面。
鲜红色的血液,皮肉模糊......
罗清歌玩闹的心神瞬间变化无穷。
这是扶隰从未见过的罗清歌。
也是少皓、太白金星从未见过的罗清歌。
此时的她,如同折了羽翼的鸟儿,无法展翅高飞。
她看似随心随意,洒脱顽劣,却并非是无情。
花妖害人,也只为所爱,义无反顾,又何谈无情?
无情的人,心并非是无情,而是,他不懂得如何有请?
扶隰到来的时候,正巧见了许顾冲上前来的那一幕,白玉锏闪着耀眼的白色光芒,锋利的光芒刺穿了许顾的胸膛。
鲜红色的血液流不止,触目惊心的红色和许顾那面如死灰的容颜呈现在她的眼前。
就算罗清歌真的不在乎人命,可是当她亲眼所见、所闻、所感的一切呈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又如何能够做到不闻不问和随心所欲呢?
就算罗清歌生性如此,可她也有心啊!莫不成有人的心不是肉长的吗?
许淮沁面色骤然一变。
‘哐当’一声,白玉锏落下的声音回响在扶隰耳边,竟是令扶隰瞬间回神过来。
许顾如断了线的风筝,恍然落下。
他身后的花妖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急急忙忙接住了许顾倒下的身体。
当花妖接过他的身体时候,许顾身上已经布满的血光。
她接过许顾的身体时候,双手已经被他身上的红血染红,带着腥味的血液钻入鼻子里。
许顾疯狂的喘息着,他的胸膛不断的上下起伏。
罗清歌眼睁睁看着,神色恍然。
花妖拥着他,她那一身长长的衣裙已经沾上了许顾身上溢出的血液。
“许顾……”
“阿顾……”
花妖带着沙哑的声线嘶喊着他的名字。
许顾陷入昏迷之后,这是他为数不多的清醒。
“对不起……因为我不想活了……”
许顾的声音也近乎于沙哑了,但是他的声音很轻很轻,闻如细蚊,几不可闻。
是啊!
已经遇到了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能够活下去。
他亲眼看见,自己心爱的女人,杀害了他最重要的家人。
他很喜欢她,全然不在意她的身份,就算她是妖也好,他也不介意。
可就因为她是妖,她本性如此,那又如何?
她喜欢许顾,断然是不会伤害许顾的。可是,她还是妖啊!她不会伤害伤害许顾的,但是相对而言,她心中只有许顾,怎会顾及周围的人呢?
他不想活了,可她却想让他留在自己身边。
他亲眼看见她杀了自己全家,未保妹妹安康,为其获得一线生机,这是他唯一活下来的动力了。
那个时候,她给许顾灌入了一身妖力之后,凭借着自己的一丝坚毅和信念,将许淮沁送离开了这里。
他不知妹妹安康,自然放心不下。
如今再见一眼,却已释然。
他无法,带着遗憾......独自苟活。
她知道许顾挂念许淮沁,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佯装出她等我模样,为的就是能够让他开心啊!
“你不许死,许顾,你说过会永远呆在我的身边的!”她定定的道。
许顾一语不发,昏昏睡去。
直到他身上再也感受不到一丝生气可言。
泪水从许淮沁的眼角滑落。
她痛哭而出,眼泪如断线珍珠一般源源不断。
许淮沁也捂着自己的眼睛,失声痛哭。
她将许顾放了下来,并身上的妖气收了回来。旋即,抬头狠狠地瞪着罗清歌。
她的眼角布满了血丝,原本光芒黯然的瞳色变得殷红。
罗清歌被她一瞪,这才回神,“你……”
花妖下一刻的动作让罗清歌有些不解,她的嘴角溢出血来,她一手作刃,将自己另一只手臂上的动脉一一割破。
罗清歌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鲜红色的液体不断从她的手臂中滑落,将她洗白的手臂染成了可怖的血红。
天边云层光泽渐变,竟不知何时?月光落下,花妖不断流出血液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罗清歌可闻她的嘴边喃喃自语,像是念咒。
罗清歌听不见她声如蚊的声音。
远处的扶隰跨着步伐而来。
白听枫与齐承两个盯着那只花妖作为,心中妙想已经生出。
“姐,她是在以自身厉血化咒!”
白听枫与齐承两个带着仅剩的力气爬了起来。
“厉血化咒?”
白听枫与齐承毕竟师出昆仑山。虽然不过小小神仙,却并非是弱小不堪,毫无文采。
可罗清歌却不如他们一般的见识,厉血化咒便是以自身全部精血为祭,化作一道戾气十足的咒术。
这种咒术,威力强大,却为慎人。
罗清歌不明所以。
罗清歌的耳边却闻那花妖充满仇恨的面容和声色,“去死吧!你给我……去死!我必让你尸骨无存!”
她甘愿牺牲一身精血,自是因为许顾死了,她也不想活了。
这到底......是为什么?
花妖将她一身厉血所化咒术推出的时候,罗清歌感受到了恐怖的戾气和仇恨。
她几乎是下意识想要唤出白玉锏,却手速缓慢半拍。
眼前血光大涨,如同海潮一般,蜂拥而来。
无比血色带着残阳一般的色彩而来。
“姐!”
白听枫与齐承两个大喊一声。
许淮沁闻声而至,她抬起头来看的时候,下意识也是惊呆了。
“罗……姑娘。”
许淮沁的目光不由瞪大了几分。
罗清歌那清澈见底的眼眸之中,突然映入了一道闯入的身影。
他的身影高大挺拔,却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直至罗清歌看清楚了他的模样之后,竟是呆住了。
她从未想过他会突然出现,甚至于挡在自己的身前。
是他的味道!
罗清歌却见眼前人手中立着一柄莲花禅杖。
他的禅杖之上发出耀眼的佛光,无比耀眼。
罗清歌眼睁睁的看着花妖施展出来的厉血咒狠狠地砸在了扶隰的身上。
他周身佛光,被瞬间击溃。
罗清歌所见所闻一道艳红血光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如盛开在地狱的彼岸花一样,如他那一张绝美的容颜一样,盛开的动人至极。
罗清歌眼底有血丝掠过,她惊呼出声,几乎含着泪光,“扶隰!”
这是她为数不多,仅此一次唤他的名字。
不是‘光头’,而是‘扶隰’。
扶隰周身一震,面容恍然。
他还受着伤啊!
“给我去死。”花妖激昂的声音传来。
她的厉血咒越发的恐怖。
扶隰岿然不动,他的嘴边念着一连串的佛咒。
罗清歌眼看他周身佛光再现,一道道金光尽数炸出。
罗清歌手中的佛珠隐藏着她身上的气息,扶隰周身佛光强大,若是没有她手腕中佛珠所在,罗清歌妖身必然受损。
花妖的厉血咒到来,可她却在扶隰的佛光之前,化作了灰烬。
罗清歌眼睁睁看着那一只花妖在佛光的笼罩之下,灰飞烟灭。
罗清歌面容惊叹,她刚想与扶隰道来的那一瞬间,却见扶隰周身金光消失。随之,他整个人再也稳不住身体,便‘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面上。
罗清歌面如土色。
白听枫与齐承见扶隰扑过来的时候,和许淮沁一样,也是呆住了。
直到扶隰倒下的时候,罗清歌才将他看清楚的。
扶隰的胸前一片殷红,红色的液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从他身上流失,他那绝美的面容之上是苍白的死色。
他胸前的袈裟被瞬间染红,看着可怖。
罗清歌直接跪下来,双手按在他的胸前,似乎是想要为其止血,行为却表现慌张无比。
她的双手很快就被沾满了滚烫的血液,她的肌肤因他身上的血液染尽而感觉到炙热无比,这是罗清歌第一次感受到血液的炙热感觉。
扶隰面色如死灰,那样的色彩与许顾失去生气的时候是一样的面容光泽。
扶隰半睁着眼睛,可他却能够清晰的看清楚罗清歌此时面容的着急和害怕。
她有些手忙脚乱的面容与动态倒是少见得很。
“归元丹!”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大叫道:“归元丹、归元丹……”罗清歌着急的拿出刚从白听枫与齐承身上搜出来的归元丹。
她将瓶内的丹丸倒出,她全然不顾手中血液滚烫,将归元丹倒出之后,它便如同救命药丸一样塞入了扶隰的嘴里。
罗清歌的指腹碰到了扶隰的红唇之时,他能够感受到她指腹碰到自己的唇上的炙热温度,即使是沾上了滚烫的血液,但少女肌肤的柔软依旧能够感受得到。
归元丹入口即化,扶隰根本就不用嚼和咽,这归元丹就入他体内了。
归元丹入体之后,罗清歌立刻聪明的捏出了一道法诀。她将自己的灵力源源不断的灌入扶隰的体内,让灵力和归元丹在扶隰的体内运转,将让他身上的伤口快速的复原起来。
扶隰看着她,虚弱的唇微微蠕动,他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是罗清歌根本就听不清楚,“扶隰,你说什么?”
扶隰的眼皮很快就阖上了,就连唇也闭上了,紧闭着的眼睛和微末至极的呼吸让罗清歌的神色大震。
“光头。”
“和尚。”
“扶隰,你不许死!”
罗清歌下意识的摇了摇他,她悲痛的道:“你别死啊!”
罗清歌的眼角,泛起淡淡的泪光:“扶隰......”
扶隰就这样躺在那里,纹丝未动。
“姐。”白听枫与齐承两个过来。
罗清歌瘫坐在了地面上,一拳砸在了地面上。
罗清歌的力度很大,她一拳砸下来之后,直接就把地面砸裂出了道道裂缝出来,“那只花妖,就这样灰飞烟灭实在是太便宜她了!”
她狠狠地道。
白听枫与齐承看向她的时候,只见罗清歌眼眸通红,戾气从她身上慢慢扩散出来。
白听枫道:“姐,大师已经服下了归元丹,而且你也已经用自身灵力控制了他身上的伤情了。我想,大师应该是不会死的。”
齐承颔首,“是啊是啊!大师乃是凡人之身,不然的话我们去找凡间大夫来瞧一瞧?”
罗清歌默了一阵,她也觉着白听枫与齐承虽说话语也是颇有道理。
罗清歌点点头,不说话。
白听枫提出意见,“姐,不然我们先回驻站吧?我看天色渐渐变晴,许是快日白了。”
罗清歌声音低沉的道:“你们把她带上,她是真正的许淮沁。”
白听枫与齐承双双一应,便朝着许淮沁这方走来,将其扶起。
许淮沁的双腿有些软了,被他们扶起来的时候踉跄了几步,差点摔了,也是白听枫与齐承及时扶住了她。
许淮沁轻声道:“我想……将我二哥先埋葬好……”
罗清歌叹然,“随你。”
说罢,她随手捏了一个法诀,将自己和扶隰身上的血液和污渍一一消除个干干净净了。
罗清歌将地面上的扶隰扶起,并将这个大男儿背在了自己的背上。
而白听枫与齐承则是留在此处帮助许淮沁下葬他的二哥许顾。
走之前,罗清歌深深的看了许顾一眼,她的眼中,似乎不明的流波转动,在她眼中慢慢扩散开来。
罗清歌稳稳背上扶隰之后,便慢慢起步离开了这里。
踏、踏、踏。
每一步上前,为什么那么的艰难......为什么那么沉重?
白听枫和齐承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过来帮助罗清歌。
想来,她根本就不需要帮助。
直天明之后,罗清歌才将扶隰带回了驻站中安顿好身子。
罗清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却见这人脸色仍是苍白的可怖,嘴唇看上去没有半分的血色可言。
他就这样静静的躺在榻上,看上去安逸又美好。
“扶隰......”
罗清歌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心口。
这是......什么感情?
好难受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