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前两年南方干旱,许多农民因旱灾庄稼颗粒无收,就只能带着孩子出门乞讨。这四个人就是在乞讨路上遇见的,父母在乞讨过程中要么饿死、要么病死,四人就只能相依为命了。一路上他们沿路乞讨,遇到实在无法讨到东西的情况就开始小偷小摸。一路上走走停停,见识了不少人,也跟人有样学样,学了些市井行话,开始坑蒙拐骗。要说这四人倒还有些小聪明,才来京城不久,就靠着四人的配合,从西市到东市,骗了好几个外地商人。他们感叹,京城果然人傻钱多,才短短数月,就赚到了父母这辈子都很难见到的钱。但是这些钱来的不干净,总让张旭良有些不踏实。
“老大,那我们今夜便回破庙收拾收拾,明日进城,堂堂正正的做买卖。”老二赞同大哥的话,阿耶阿娘在世,即使是饿死也没有做有违良心之事。这些日子跟着大哥坑蒙拐骗,也是没有办法,他们不想死。
几人也一致同意弃暗投明,做正经生意才是长久,他们相信只要肯吃苦,一定会有好日子。当晚兄弟四人买了酒菜,在破庙大肆庆祝,这是从逃荒以来,他们吃的最满足的一次。肉管够,酒随便喝,还有难得一见的点心,这可是兄弟几个见都没见过的精致玩意儿,今日都买了,大家痛快的吃个够。他们在和过去的苦难告别,没有悲,只有喜。
“老幺,怎么不吃了?你不是最馋嘛?”老三看着老幺吃得眼神都迷茫了,像个傻子一样对着大家傻笑。
老幺的确因为吃太多而头脑有些昏沉,他看着哥哥们,内心高兴又不知道如何说,只能一直傻笑。他看着老大背后有个人影,以为是自己眼花,擦擦眼,那个黑影逐渐靠近老大,“老~老大~背后”老幺惊呼,在他出声之时他清楚的看见黑影手中握着的刀。
张旭良看见老幺眼神惊恐,一股杀气袭来,立即跳起身,躲过了身后致命一击,黑影复又躲入黑影之中。兄弟几人顿时起身,这突如其来的暗杀,让迅速背靠背站成了一个圆。
张旭良从惊吓中回神,努力平复心情后道:“来者何人?为何杀我!”此时从寺庙黑影中走出两个黑衣人,他们平静的走向寺庙大门口。此时大门被人从外踢开,走来五个人,为首的是个二十来岁青年,穿着白衣,手拿羽扇,风流倜傥的翩翩公子样。而他身后有两个人张旭良熟悉,在东市见过,据说为东市两霸。
那白衣公子高傲的看了一眼面前四个脏兮兮的小孩,说道:“怎么样?”
两个黑衣人回道:“没有武功,周围没有同党,不足为惧。”
白衣公子一听,心中便踏实了,还以为几个孩子不能成事,后头必有靠山,结果还真就只有四个毛头小孩。几日前下面人来报,在东西市见四个半大小子打着半仙儿的名号坑蒙拐骗,他便让人多留意。在他地盘上坑蒙拐骗却不来上供,是有些不懂规矩,正准备找时间教教他们规矩。结果今日来报,这四人在东市居然骗得一百多两白银,那就不是教教规矩的事情了,这可得把这几月的上供银两都收了才行。
“知道规矩吗?在东西市混,都得来给我花爷请个安,你们几个小孩子不懂规矩,花爷我也不计较,今日就来亲自教教规矩。是这样,在东西市混,每日都得上供,一日五两银子,前面的爷就当赏你们了。这两个月也就是三百两银子,今日交了,也就当哥儿几个学了规矩了。”
张旭良内心一阵咒骂,三百两,还真是黑吃黑,一个子儿都不准备给他们留。“花爷,我们不懂事,您大人大量饶了我们。我们以后一定给您上供,可是每日五两我们是真没有,要有那么多银子,我们还住这破庙吗?我们就十两银子。”他们兄弟几个对钱极其小心,随身携带十两银子,其余的都藏在破庙的石像之后。
白衣公子看着带头的还有些胆识,那他倒要试试,是真有胆还是假有胆。“没有银子?阿达、大牛,我看着这老幺手长得是真好看,值当五十两银子吧。剁了!”被唤阿达、大牛的两人走上前就要绑老幺。兄弟四人,对了一下眼神,张旭良心想,钱肯定不能给,给了他们肯定也是死。不给,还能拼一把,虽然他们没有武功,但默契十足也熟悉地形,说不定能够逃出去。
三个弟弟读懂了老大的眼神,一起飞速的向四周逃窜。白衣公子挑眉,还真有点意思,他好久都没有玩得尽兴了,“抓回来,狠狠打。”白衣公子六个手下一听号令,便分开追捕四人,毕竟都是练家子,就算地形不熟,吃了些亏,但很快四人还是很快被抓回。为了避免他们再次逃跑,便用绳子捆住。白衣公子看着他们,本以为要多等一段时间,结果如此不堪一击,他也失去兴趣“说吧,银子在哪里?”
兄弟四人梗着脖子,就是不开口,因为实在舍不得,那是他们的新生活啊。白衣公子不耐烦的摆手,“打,打到说为止。”白衣公子手下听令一阵拳打脚踢,丝毫不留情。兄弟四人虽一路乞讨也有被人追打的时候,但哪里受过如此恶毒殴打,小的两个开始还哭,渐渐的哭声都没有了。
张旭良看着几个弟弟满头都是血,老幺被打得把吃进去的肉都吐了出来,庙里充满血腥味、酸臭味。“别~别打了,我,我说,求你们了,别打了。”张旭良后悔了,他早该把钱拿出来,或者把他们骗到其他地方,不该硬碰硬,他们一点便宜都占不到。
在张旭良的指引下,白衣公子找到了藏在石像后的银两,拿在手里掂了掂,和上报的差不多。他笑着看向张旭良,“早拿出来你的弟弟们不就不用受罪了。”白衣公子看了一眼地上血肉模糊的四人,他们眼里的恨意太过明显了,他不喜欢。他收起笑容,冰冷道:“阿达,处理干净。”转身便向庙外走去,其他几人跟随其后。
“你混蛋、王八蛋狗娘养的,钱都给你了,为何还要杀我们。如此不守信用,你以后怎么混?你不怕有报应吗?他们都还小,你杀我吧,放了他们吧……”张旭良从叫骂到哭喊,最后无助的一遍遍乞求,他看着阿达越来越近,他绝望的乞求,如果这庙里真的有神明,那请帮帮他,他付出什么都愿意,只愿能救救他的弟弟们,他付出什么都愿意,他已经没有父母了,这三个是他最后的亲人,不能再死了。
阿达拔出刀,缓慢的走向四人,处理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毛孩对他来说小菜一碟。
他用力举刀,但刀在最高点停在了空中,随后连刀带人整个往后倒下。张旭良痛哭流涕的等着刀落下,最后听到人体倒地的一声闷响。
他惊诧的抬头,见到一蓝衣男子站在跟前,一根木棒握在手中。小五白日在张旭良身上撒了些从他羽毛中刮落鳞粉,本想做个标记。没想到刚刚突然心有所感,感觉被标记之物被极度惊恐和绝望笼罩,隐约还听到张旭良的哭喊声。他便快速来此,还好来得及时。
小五向张旭良做了个噤声动作,便拿着木棍转身往外走。以小五的能力,收拾几个街头混混也就是挥几拳的事儿。很快白衣男子和他手下就被捆住手脚,被小五拖到了庙中。
小五看了一下躺在地上四个小孩,小的两个已经奄奄一息,这帮孙子下手真重,尽往要害处下手,要是自己再来晚一些,好不容易选的人就这么消无声息的被人给弄死了。小五将今晚原本要给司马行送去的丹药分了四颗出来,给每个小孩都喂了一颗。丹药入口,兄弟四人身上疼痛渐消,小孩本就生命力旺盛,很快便开始苏醒。
张旭良感觉身体出现的变化,内心一惊,以前听一路乞讨的老张头说过,这世上真有大能者,他们的丹药能起死回生,要是能够连续服用,最后羽化登仙也不一定。虽然老张头很多时候都在忽悠人,但他相信有些话是真的。今天他就真的是到大能了吧!张旭良颤颤巍巍的支撑着身体,给小五叩头,他以前总是抱怨老天爷不公,今日他终于相信老天爷是公平的。
小五见他磕头,也没有阻拦,他知道这孩子心思重,就让他磕吧。看差不多了,小五喊停:“好了,够了。我好不容易把你救回来,你再把自己磕头磕死了就不划算了。你们来,我有话问你们。”小五向外走去,本来想过几天再找这几个小鬼谈,既然上天选择今日,那便今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