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听到消息的静琰则在感叹，“小五，原来还有人比我们知道的更多，好不容易找了个帮手还被人给劫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

“丫头，这世界本就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小五倒是不稀奇，当文渊阁步入正轨之后，他见识到了另一个京城，一个让人惊叹的藏龙卧虎之地，也是一个藏奸纳垢之地，表面正义凛然的背地里恶贯满盈，原来，人这么有意思。难怪吴老板会跟他们说，人心是这世上最难测的东西，人性是这世界上最圣洁也最黑暗的东西。

“那查到是谁了吗？我要揍他一顿。”司马进可是她找到的对付司马桓的最佳盟友，费了那么大劲才救活的，就像好不容易种好的桃子，终于要成熟了，被人一把给摘了，那叫一个气。

“有些眉目了，文渊阁传来消息说，西市有间宅子最近频繁购买大量药材，但是他们并不做药材生意，东西都只进不出。我稍后再亲自去一趟，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好，万一对手太难缠你就赶紧跑。”司马行没了就算了，小五可不能没有了。

“放心，小爷我有翅膀。”

宁太医被一只鹦鹉盯了半天也有些不耐烦了，“这位鸟兄弟，您这一来就盯着我看，我也觉得自己天生俊美难自弃，但你也不用对我如此痴迷。”宁太医头也没抬继续在研磨药材，为了这个皇子，他把这个院子变成了药材炮制作坊，他这些天在不断实验司马进能够吸收哪些补药，看起来效果都不是特别理想，倒是把这京城各大药铺药材品质给测了一遍，哎，医者仁心被利欲左右着，总会生出好些败类啊。

小五注意这个人很久了，这人有些修为，但是和他以前见过的并不一样，这人散发着一种怜悯众生的慈悲之心。所以他很好奇，就这样一直盯着他看。不过这人一开口，让自己怀疑慈悲之心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只是看看，你想把屋里那个人如何。”小五看他在尽力救他，也就不着急救人了，这人看气力啊还有点本事，但是看起来他也是被请来帮忙的。

“我在想办法把他治好，至于为什么治我就不得而知了。”宁太医也是好奇，妖修本来就少，愿意过问世间事的那就更少了，没想到这趟京城是来对了，好戏不断啊。

“谁让你救的？”小五想知道京城中，到底是谁还对他感兴趣。

“大黄鱼，你家主子说，如果有人找来怎么办？”宁太医依旧在摆弄自己手里的药材，从院中的黑影中，一人影突然出现。连小五都惊叹，好功夫，连他都没有感觉到这人的气息，这人绝对是顶尖高手。

“主子说如果是太后的人，杀无赦。如果其他人，可带去见他。”大黄鱼看了一眼树上的鹦鹉，虽然他听不到这只鸟儿说话，但是宁太医在和他说话，那他肯定不是一般鸟。

小五展翅从树上落下，化为人形，既然这场中都是高手，也不是敌人，那也无需隐藏，“我不是太后的人，这家伙也是我救活的，你们家主子何许人？”

“我家主子乃清河王，你且随我走吧。”大黄鱼一看眼前这人，乖乖，原来妖修化形如此好看，不知道能不能打，要是还能打，那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

小五跟着大黄鱼坐上马车，其实他可以飞的，他不太想和别人同坐一辆车。但是想想还是算了，毕竟客随主便。“你见我化形，为何不怕？”小五很少在人类面前化形，记得有次化形被人看见了，那人夺路而逃，还找了道士要来收他。

“就算一战，我也不一定输你，我为何要怕？”主子说过，妖修的事用不着咱们操心，若是要战，那战便是。

“嗬，口气倒不小。”不过他这么一说，小五倒是自在不少。

司马进看到眼前的小五，倒是有些欣喜，“果然是吴老板的人，有意思，他不问世间事很久了。”

小五心中一惊，为何他知道自己是吴老板的人，“这事与吴老板无关，我只是听命于我现在的主人。”

“这就得问问了，你现在的主人意欲为何啊？救了先皇的五皇子，是想谋权还是篡位？”司马进围着小五转了两圈，依然是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小五有意思，其实他只是在看小五的尾巴藏在了哪里。京城妖修能有如此灵气的，只能是吴老板的人，吴老板为何会暗中帮助这幕后之人。

“我家主人既不谋权也不想要皇位，只是想要报仇。”小五被这人弄得莫名其妙，难道他喜欢男的？

一听这个回答，司马进头更疼了，“那看来是要弑君了，这个皇帝啊，才多大点儿年纪，就有这么多仇人。你打算把文渊阁经营成何样子？”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原来是从这里查到的。”小五彻底服了，他监视了司马进这么久，连他身边的有个大黄鱼都不知道，自己却被人摸了个底朝天，这人太恐怖了，“不瞒清河王，我们实力单薄，现在只想多了解些情报。王爷放心，我们只想杀人，救人也只是举手之劳。”

“京城突然多了这么个地方我不得不查，能劳动吴老板的管家出面说情，又出没宫中，现在找来我这里，那推断出你是文渊阁幕后老板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且信你，这个皇帝你们能杀便杀吧，你们和五皇子交往我也不加干预，只是，这京城不能乱，魏国不能乱。”司马进微笑地看着小五，可是小五却发现这微笑的双眼中蕴藏着强大的威慑力，看的他有些失神。

半晌，他终于反应过来，“王爷放心，我们没那么大实力，也没有那么大野心。”

当静琰听完小五的描述后，久久不能平静，“小五，要不我们买通一下花满楼，把司马桓给杀了算了吧。”大人的世界太恐怖了，这都是些什么鬼。她刚以为整个京城尽在他们掌控，今日才发现，掌握个毛线，他们真是井底之蛙啊。

“怎么，你这满门血海深仇就这么算了？”小五想知道这小妮子坚定能维持多久。

“开玩笑的啦，手刃仇人这种事，还是自己动手比较爽。司马进不是敌人真是万幸啊，这狗皇帝，果然不得人心。”

夜晚的皇宫很安静，落锁之后安静的可怕。静琰躺在自己榻上，她能清晰听到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宫门外守卫巡防的脚步声，好安静啊！“往日在边关，也是这般安静，只是那时内心还是欢喜。为何同样如此安静，却感觉如此难受。吴铭，你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吴铭，前面的路该如何走？”

“小小年纪，心思倒多。”吴铭的声音在静琰脑海中想起，惊得她从榻上弹起来，便看到吴铭已经站在榻前。静琰开心地扑向吴铭，“你怎么来了？”

“因为你唤我，便来了。”吴铭冥想中听到她的呼唤，他感觉到她在害怕，反正闭关也只是陪那群小家伙修行，出来看看也无妨。

静琰欣喜他的出现，听他如此说又有些害羞，她抿嘴笑着，“就是，就是，睡不着，不知该如何是好，便想起了你。”

吴铭坐到她榻前，轻抚她乌黑的头发，皇宫毕竟养人，不到两年就把一个边塞野丫头养的白白嫩嫩，原本毛糙的头发也变得顺滑了，“穿上衣服，我带你去兜风吧。”

静琰赶紧穿上外服，顺便还给自己搭了一件白色披风，这是李贵嫔赏给自己的，上面用银色丝线绣着些小碎花。这是内务府今年春送来的，据说是贵妃娘娘的丫鬟挑剩下的，所以给李贵嫔送来了，贵嫔娘娘不喜白色，所以给了静琰。静琰倒是很喜欢，她喜欢这样的小花，就算在黄沙漫天的边塞也开得很鲜艳，倔强又美丽。

吴铭轻轻一带，他们就出现在京城上空，他们此时脚踩着一片金叶子，漂浮在半空中。静琰仰头看旁边的吴铭，此时的他一身白衣随风飘扬，仿佛雕刻的五官在月光中泛着淡淡白光，头发被微风吹佛着，仙人下凡大概就是这样子的吧，静琰看得出神。“你好像很喜欢金银财宝。”虽然内心感叹吴老板的仙人之姿，但她是真的好奇，这人到底有多爱钱。

“因为他们很有用，在任何朝代都很有用。”吴铭喜欢半夜在空中飞行的感觉，整个世界都在脚下，看着万家灯火，又不会被人打扰。

“难怪你活了千年还没有登仙，原来是看不破红尘啊，金银之物都放不下。”

静琰不再看吴铭，开始看脚下的世界，她回到邺城之后从没有好好逛过，后来进了皇宫更没有时间好好看看这个魏国人都向往的都城。

这个城市真的很大啊，琼楼玉宇、雕栏玉砌，在夜晚依旧明亮的街道，不时有喝醉的人歪歪斜斜在路中间走着。偶尔也有马车疾驰而过，惊得路边的狗子起身吠叫几声。有些教坊中还传出悠扬的乐曲声，还有姑娘银铃般的笑声。赌坊中叫嚷声不断，偶尔有人被伙计抬出来，双方还争执叫骂几声。

更夫、清道夫还在忙碌，连带着街边一些卖宵夜的小摊也还未收摊，他们的桌边坐着些饥饿的晚归人，一碗热汤面就能慰藉的白日疲劳。静琰静静的看着、听着，她终于知道清河王的那句“魏国不能乱、京城不能乱”为何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