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九,长公主满月,皇上赐封号长乐公主,同时大赏后宫。静琰捧着赏赐的二两银子和糕点,有些不敢相信,皇后居然这么大方。
在她旁边数钱的霜儿小声说:“看你笑得,真是容易满足。你可知咱们这可是最少的,今儿兰香说,前朝大臣们可是每人赏半年俸禄呢。”
静琰一听,差点忘记了前朝也会封赏,此次封赏司马行得了什么赏赐呢?得赶紧找人问问。
“回姑娘,此次长公主满月封赏满朝文武。文官赏赐半年俸禄,还每人赏了一匹锦缎,说是赏给各大人家中子女的新衣料。武官赏赐半年俸禄,并特意恩准家中有襁褓之子的武官可以回家探望一月。”站在静琰面前恭敬回答的内侍太监叫江河,在宏文馆做杂役。他和其他人不同,不是自己找来的,而是静琰刻意培植的一员。因为宏文馆可是链接前朝最重要的地方,这地方后宫娘娘们不在意,但她非常在意。所以平时静琰对他极好,还帮他给宫外的病重的老母亲请大夫治病,所以江河对她现在可算言听计从。
“就没有别的封赏?”静琰有些担心,这司马桓别真那么决绝,一点不顾天下人的眼光?他不怕被天下人的口水骂死。
“哦哦,瞧我这脑子。还有,也给五王爷赐了封号,好像是段,还有封地,一个听都没有听过的地方。我是不懂,但是宏文馆的大人们一听这个封号,都在那儿笑。小的还嘀咕一阵儿,段王爷不好听吗?反正我是不懂的。”这些读书人的世界和他反正是不一样的,他们说的话他很多都听不懂,自然也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
“知道了,你快回去吧。记住,下次机灵点儿,把他们说的话都给我记清楚,然后来报,知道吗?”静琰把二两银子塞进他手里,江河道谢后赶紧离开。
静琰回去后也忙着收拾今晚要带给五马行的东西,小布包里装着她用人参淬炼出的精华再加入补气的药材揉成的药丸、还有一份小小的贺礼。小五从外面遛弯儿回来,就看到满面笑容的呆坐在窗前的静琰。
小五调侃道:“哟,丫头,这皇帝赏你二两银子把你高兴成这样?”
“是那二两银子换来消息让我高兴,司马桓给了司马行封号还有封地,哈哈哈哈哈,总算是名正言顺了。”静琰一想到以后段王爷战旗攻进邺城,她就兴奋得控制不住自己。
“我刚在外面也听几位大臣议论了,整个朝野都在嘲笑给他的这个封号。说是要他断了王权富贵的念想,给的封地也是山匪出没的豫州山区。那地方中央军三不五时的要剿匪,地方上根本没钱上供。就算中央军不剿匪,那地方也被那山匪祸害得寸草不生了。”
“鼠目寸光,司马桓给这个封号的时候,怕是巴不得他明天就一命呜呼。”静琰想着司马桓在那御案前赐封号时气到扭曲的脸她就高兴,“我就是想看他不得不给,气到内伤的样子。”
“还骂别人鼠目寸光,你这容易满足的样子也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嘛。”小五话刚说完,一把木梳就往他头上飞来,吓得他赶紧躲。一人一鸟就这样追逐打闹了半天。
静琰和小五到达司马行小院的时候,又见这二人在院中烤肉,只是这次火堆上架的不是羊肉,而是一只小乳猪。
“你们那么喜欢烤肉啊,是在为今日的赐封庆祝吗?”静琰赶紧坐到火堆边,手里的小包袱被她放在脚边。
“静丫头,这次可不是我要烤肉喝酒的,是这位仁兄非要让我弄的啊。”宁太医抱怨着,自己才刚回来,都还没休息够,就被人使唤,他看起来很像打杂的吗?
“他给这个封号,就是想要告诉我,不要贪得无厌,不要痴心妄想啊。”司马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也奇怪,这酒根本也不醉人。
“你也要体谅他,他心里肯定想的是:他妈的,没弄死他,还要给他赐个封号,气死老子了。给个让你恶心到死的封号,看你怎么得意!”静琰学着司马桓的语气,表演了一段他当时的心里独白。旁边司马行和宁太医听完这段“内心独白”都愣住了,这姑娘画风有些奇怪啊。
“哈哈哈哈哈,静丫头,你这口条挺顺啊!”宁太医被她逗得乐开花,还真是有趣。
司马行内心也明白他这位皇兄赐封的本意,但经静琰这么说出来,他突然就释怀了,嘴角终于露出些微笑,“对,他就是想要我笑不起来。可是奇怪,我还挺开心的,我并不是生气,而是觉得耻辱。耻于这嗟来之食,但又渴求这嗟来之食。”
“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还受胯下之辱呢。要有一股,我就是喜欢你看不惯我,但又弄不死我的样子。懂吗?”静琰端起杯中的酒,豪气的和司马行碰杯,“来,干了。”司马行也举杯与她共饮,看着她眼里的星光,仿佛所有烦恼都自动消除,只想认真和她醉一场。
“你倒是会安慰人,我喝的有些醉了,进去了。鸟兄,我看你有点儿虚啊,要不我替你把把脉?帮你调理调理。”宁太医走之前也不忘损小五,果然小五又和他打起来了,两人追打着去了前院。
“还说我,俩这么大的人了,闹起来和小孩儿一样。”静琰好笑的看着他俩的背影,丝毫没发现,身边的人一直在看她。
她的脸蛋被酒染上红晕,小巧的身影那么大点儿,却让人挪不开眼。感觉到司马行的目光,静琰回头,“你看我干嘛!喝呀,不醉不归。今天可是大日子,你终于是名正言顺的王爷了。这只是开始,以后你会拿回属于你的一切!”静琰又激动得碰杯,手都有些不稳,酒洒了一地。
司马行伸手扶住她,“小心些,别摔着。”他往静琰方向挪了挪位置,以防她摔倒。
“没事儿,我没醉,只是高兴。不用被那自尊心折磨,这本就是一件高兴的事儿,有什么可别扭的。来,我给你准备了份礼物,你打开看看。”静琰将小包袱递给司马行。
司马行打开,里面有两个白瓷瓶,还有一个小盒子。这白瓷瓶他见过,都是用来装丹药的。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雕花的木盒,里面是一枚金戒指。他拿起来,那是一枚裸戒,被打磨的圆润光滑,戒指上细细的刻着花纹。这工匠的每一处刻刀落下的角度都恰到好处,让挣枚戒指没有宝石也熠熠生辉。
“好看吧?我觉得扳指太俗气,戒指刚好。上面刻的是我很喜欢的无忧草,希望你此生无忧。”
看着手中的戒指,司马行眼中有泪水盈动,他转头用衣袖擦干,好在静琰忙着喝酒,也没见到。他把戒指戴在中指上,盘踞内心的那股屈辱总算被驱散了。
静琰一把抓过他的手,放在眼前仔细欣赏,这手颜色虽苍白,但手型却异常好看。这戒指戴在他手上,又好看了几分。“你的手真好看,加上戒指就更好看了。你可别以为我舍不得花钱啊,我只是觉得男人就该带纯金的戒指,这可比宝石镶嵌的戒指有气势多了。”
“嗯,特别好看,我会一直戴着的。多谢!”司马行任她抓着自己的手,也没有抽回到打算。静琰喝得迷迷糊糊,只顾欣赏这美丽的手和戒指,也没发现这手是长在别人胳膊上的。
最后喝得人事不省的静琰被宁太医灌下一碗醒酒汤,被小五送回了寝室。为了驱除酒味,小五还给她点了一根凝神香。才刚点上,背后就传来静琰的声音,“你知道那根香我花了五天才制好吗?简直浪费,赶紧灭了。”
“丫头,你这不识好歹啊,我这为了谁。还不是因为你这个醉鬼,喝醉了死沉死沉的不说,还一身酒味。没句感谢的话就算了,还敢对我大呼小叫?”小五嘴上虽这么骂着,但还是熄灭了那凝神香。
“越来越小气了,我哪里大呼小叫了。就是提醒你,旁边的那个小罐子里的香粉更适合去味哦!是你喜欢的茉莉花香味,特别好闻。”静琰蹭着被子,这乍暖还寒时候,被子的温度最舒适。
小五任命的拿个小香炉,点起香粉,“真是命苦,跟了你这么这麻烦精,此时的我本应该在龙谷的树屋中肆意修行。结果在这破皇宫中,伺候一个小女孩儿。”小五点燃香粉,果然是他喜欢的茉莉花香味,这味道比内务府送过来的香粉强多了。
“你今天怎么了?是不是宁太医和你说了什么?”静琰看着碎碎念的小五,今天的他有些烦躁呢。
“真的要听?”小五蹲在静琰榻边,认真的看着她的眼睛。
“是很不好的消息吗?”静琰难得见小五如此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