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嘁……”
季萍打了个喷嚏。
“以后夜读,你不用在旁边伺候着,没必要。”杜泽安刚晨练完,他换下被汗水湿透的衣服,然后给季萍端了一杯热茶:“你那小身板,怎么抗得住露气?看你都感冒了。”
“好吧,我下次注意。”季萍蔫蔫的,有气无力的回道。
昨晚杜泽安与那两名亲卫相谈甚欢,就伥鬼的问题,前前后后聊了一整晚,直到东方日出才罢手。这露气氤氲之下,害得季萍都不小心感冒了。
季萍喝了两口热茶,感觉身上好多了,她握着杯子随口就问:“昨夜梨园里还有其他人嘛?我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说话。”
“那是我在背书。”
“哦~”季萍将信将疑。
原来季萍不仅能察觉到草木的死气,还能感受到英灵的存在?而杜泽安之所以没将昨夜亲卫的事告诉她,是因为担心她胡思乱想,免得她以后连梨园都不敢去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等城隍庙修起来之后,还是要将梨园躺着的那上千名前辈给移出来,然后再好好安葬一番,这也算是自己继承梨儿阙做的一点小回报。
“大人,你这是在干嘛?”
“糊纸啊,我打算补补窗户。”
杜泽安放下剪刀,随口敷衍季萍道,然后就让她找绾娘去了,说是多熬一点浆糊,待会儿要用。
人要是被什么魑魅魍魉残害,临死之前,心里的怨气肯定很重,恨不得化作厉鬼将凶手生吞活剥,以泄枉死之恨。
但有一种人就很奇怪。
他们被害死之后,不但不痛恨凶手,反而还因某些原因拜其为大王,帮助凶手加害后来的无辜之人,最后就变成了助纣为虐的伥鬼。
而由于虎妖乃是山林之王,地盘又大,吃人又多,自然也有为数众多的伥鬼,所以世人就将其称作:
为虎作伥。
前天丁锐他们跋山涉水的从鹿吴山上逃出来,一路上肯定惊动了无数蛰伏的视线,而这下梨儿阙引起虎妖的注意,好像也在情理之中。
他们虽然蠢蠢欲动,但好在梨园的英灵前辈有所察觉,在昨夜就已经告诉了杜泽安应对的方法。
那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用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虎妖所率领的伥鬼虽为灵体,刀剑对其伤害不大,但梨园的前辈也是灵体啊,而且他们生前作为领主亲卫,武艺非凡,真要是与伥鬼打起来,鹿死谁手还真不一定呢!
杜泽安念及此处,心里轻松了不少。
他拿着裁剪好了的竹黄纸,然后找到洪生讲明了来意,然后就在他惊诧的眼神之中,开始着手编织支撑纸扎的竹架。
昨夜那两名英灵说了,他们受了梨儿阙香火的供奉,就想为梨儿阙其同抵御伥鬼,但他们苦于手里没有武器装备,要杜泽安想想办法。
而杜泽安一番思索,便想起清明祭祖所烧的纸钱,由此他就打算用黄纸做点长枪短剑,然后烧给梨园的英灵前辈。
“大人,虎妖战力十分恐怖,手下的伥鬼还那么多,就凭两位英灵能挡住吗?”洪生听完杜泽安的解释,心里有些打鼓,由此他不由得质疑道。
杜泽安编好一幅盔甲的细篾,然后剪掉上面的毛刺,他笑了笑:
“梨儿阙身为雄关要塞,其中的英灵,要是打不过一伙普通的山野村夫,那还叫什么阙?丢不丢人?”
好像也对。
其他的边境都叫什么城、什么关,这梨儿阙既然敢叫阙,那想来肯定有几分过人之处。
洪生想了想,他接过季萍递过来的浆糊,然后配合杜泽安开始给竹架贴黄纸。
忙了小半柱香,季萍觉得搭不上手,就跟着绾娘出去了,说是去找什么宝贝,回来还要给杜泽安一个大大的惊喜。
而杜泽安也没多想,
点头就同意了。
其实做纸扎也不难,只要记住物品的形制,掌控好尺寸,想做成什么神兵利器都可以。
当然,这也要配合相应的阵法纹路,否则就算将纸扎做的以假乱真,到头来不能烧给英灵前辈,那也是白搭。
洪生负责贴纸,杜泽安画符,两人前前后后折腾了大半时辰,总算先将盔甲做出来了。
“盔甲加大砍刀,简直绝配!”洪生见杜泽安在给环首刀修理边幅,马上就要做好了,他突然又说:“大人,咱们要不再给英灵前辈配两坐骑吧?高头大马的,那多帅啊!”
“你见过活马?载人能跑的那种。”
“……没,能载人的我只见过座头狼。”洪生嘬了一口手指上的浆糊,他悻悻的回答道。
杜泽安将长小臂的环首刀立起来,然后勾上最后一笔阵法纹路,他惋惜道:“我也没见过活马,又不了解它的习性,那强行做出来纸扎战马肯定不能用啊。”
两人絮絮叨叨的又掰扯了一会儿,终于将英灵前辈所需要的武器装备全做好了,墨线勾陈之下,瞧着还算顺眼。
尔后。
踏出大厅。
杜泽安在梨园设好祭案,他正了正衣冠,吟诵祭辞之后,洪生就点燃纸扎,尽数烧给了英灵前辈。
此时,晨风乍起,吹动上千株梨树,焚香蒸腾之中,梨花飞舞,杜泽安恍恍间仿佛感觉有人在走动。
“大功告成,两位前辈应该收到武器装备了。”杜泽安睁眼收回神识,然后低头对洪生说。
这时,新垣野恰巧走了过来。
他说砖窑经过一夜冷却,差不多可以开窑了,乱七八糟的瓶瓶罐罐品质都还行,就是不知道秦毅的右手该怎么处理。
杜泽安闻之稍喜,这秦毅等了三四天,终于可以恢复战力了!
他一马当先,领头钻进了地堡,他刚踏进门就看见满地的右手,仅成品足足就有三四十个。
喊来秦毅,杜泽安正要给他安装右手,新垣野却闭眼倒退着往外走,好像在回避什么。
“你躲什么?”
“回大人,秦俑如此机密,我看见了不好吧……”新垣野听到杜泽安质问,进退两难,卡在窑口走也不是,留着也不是,就只好杵在原地干愣着。
杜泽安听后,一时无语,他边忙边说:“以后梨儿阙的烧窑都会让你负责,这秦俑也不例外,你不用回避。”
“那……”
“那什么那!”
杜泽安可不想自己累死累活的再亲自烧制秦俑,而且民间多少绝妙手艺,就是因为藏私才会导致一经战乱动荡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搞得不少后人就此数典忘祖,还把野家奉为圭臬。
由此,杜泽安打断新垣野的迟疑,指着秦毅,马上又说:
“我会将秦俑制作秘法分批传授给你,而你以后还要教给别人,借此让烧窑这门手艺在梨儿阙发展壮大。你要是觉得辛苦,现在出去也无妨。”
“谢过大人,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