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云玄这边的人当然也瞧见了那一幕,不由的想起,刚才云玄进殿的场面。
云王爷像是避世不出的谪仙一般,眼中丝毫没有旁人,只有前路,就连片刻余光都不曾给予他人。可此刻竟然淡然一笑,只为身后那稍显俊朗的年轻侍卫。
众人视线不觉向双月望去,各别人心念一转,想来此人怕是不可小觑。不由的暗自将双月的样貌记下。
就在这时殿中三三两两又进来了一行人,众人的视线这才从云玄身上转移开来。
双月也跟着向人行来的方向望去,竟是端敏长公主夏侯君怡和驸马上官琰。
夫妻二人相携,款款向着大殿中走来。身后不远处则是稷王殿下同稷王妃,还有泽王殿下与泽王妃。
观之最后面仿若还有旁人,双月心想难不成是冀州使臣。想及此,不由的向前俯身,想要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待到看清那几人后双月倒觉得无趣了,只见四公主夏侯语汐和五公主夏侯云渺二人相互陪同着而来,一行人皆都是华裳满身,珠光宝气。
只是却不见七公主,也就是昭华公主,夏侯明曦。
长公主端庄,四公主恬静,五公主羸弱,至于七公主,双月不由的嘴角一勾。
青州皇室的皇女们,只有长公主和七公主是有封号的。一个被明政帝封为端敏长公主,一个被封为昭华公主。
论身份尊贵自然是端敏长公主这个由元献皇后亲生最为高贵,可若要论父皇的宠爱,那宫中谁人都不敌昭华小公主。
只是现下这人群中却不见六皇子殿下,双月思来,怕夏侯珏又是微服出宫,不知道哪野去了。
双月的目光收回,转而看向端敏长公主。
端敏长公主年岁二十有八,样貌端庄,性子娴静。一身的金罗翠鸾云锦华服,衬着周身光芒,更加有着一国嫡长公主的气势。
而侯门世子上官琰则是一身靛蓝色素面葛步直缀,五官深邃,样子也是颇为俊朗,但是略带寡情之相。
此刻长公主显然看见了坐在席座之上的云玄,行至的步子一顿,凤眸不由的睁大,但只消片刻又再次稳步向前,端的是长公主的身姿。
待走到云玄身侧之时,突然停住脚步。
面向着云玄那张平淡无波的玉面上,看着他那好似一切事物皆都与之无光的样子,不由的凝神。
云玄身上的那份淡然从容,夏侯君怡从未在别人身上得见。
犹记得上次见他那时也同现在这般,无欲无求的样子。不,现在比之当年更甚。那时依稀还能窥见那少年特有稚嫩,可现在的云玄更加心思难测。
回忆被现实拉回,夏侯君怡面上一抹浅笑,笑的大方宜人,丹唇淡雅开口道:“云王殿下许久未见,可还一如往昔。”
云玄闻言并未起身,坐在软垫之上稳如泰山。只是一直看向杯中之酒的双眸缓然抬起,泛着微微光亮,看着面前的夏侯君怡。
“一切如旧,有劳长公主挂念。”声音清冷中带着疏离,可面上却不期然带上了一丝淡笑,笑的让人心头一颤。
云王爷待人就是这般,淡然如水,但不经意间又让你觉得如沐春风。
夏侯君怡却并未在意云玄态度里的疏离,还是温雅的继续说着:“刚才本宫和皇弟皇妹们在正元殿内品茶休憩,早知道云王今日也在此,便相邀一同了。大家都为皇族,理应常来常往才是。”
云玄听出了夏侯君怡言语间的好言,可神情还是像刚才那般。
“怕要让长公主失望了,本王伤病加身,现下端坐在这里已然花费了不少心神。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用在他处,能在府中当个闲散王爷已是幸事。”
说完话一脸恹恹的样子,生生把想要跟他寒暄的人,压了回去。
众大臣见到皇族之人也并未起身行礼,就连先头见到云玄也同样。
并不是他们不怕死胆敢蔑视皇族,而是明政帝为表自己亲臣爱民,自其登基之后,青州皇庭设宴不讲究君臣礼法。宴中除却青州帝后或者太后出宴之际,无论是见亲王还是见公主,一律无需行礼问安。
故而大家还是稳稳的坐在席座之上,只是在长公主经过之时,略一俯身,算是问礼了。
而刚刚云玄出现之时,众人只顾惊诧和欣赏,倒是忘了俯身问礼。
长公主身后的上官琰倒像是不想与云玄过多交谈的样子,大掌轻附上夏侯君怡的腰袢,低声道:“夫人,还是先入座吧!”
夏侯君怡闻言看向自己的夫君,面上带了一抹敦和的笑,轻点了一下头,由着上官琰的搀扶入座了云玄斜对面的席座之上。
不多时一行人已尽数落座。
双月的眸子不由得在那一处相敬如宾的二人身上打转,长公主夏侯君怡在未出嫁前,也是名满青州的人物,当然现在也是。
元献皇后早殇,宫里的女人除却太后就属她地位尊贵。长公主从小就聪慧异常,熟读诗书,猎奇百怪。待长大成人之后自然成为了一个满腹经纶,有着治国之才的奇女子。
若是位皇子,那一定就是未来的储君,只可惜身为女儿身,这一辈子就只能是个公主。
夏侯君怡年满十七之时,就被明政帝下旨赐婚于上官侯爷的嫡长子,上官琰。
彼时也算得上是少年风流和一代才女公主,在当时也成就了一段佳话。只是这其中的酸甜苦辣,外人却不得而知。
青州为防止外戚专政,当朝驸马是不能入朝为官的。
明政帝此举正是断了上官家的仕途,上官侯府出身武将,表面上成了皇亲国戚,尊贵无限。实则活生生被夺了兵权,有苦难言。
双月心里止不住唏嘘,这上官侯府还真是五味杂陈,满是辛酸。
而此刻云玄身侧席座上的稷王夫妇,和对面的落座泽王夫妇,更是颇有看点。
稷王妃乃是京兆尹府何鸿大人的嫡女,何纤韵。
何纤韵为人极为骄奢傲慢,与稷王想维护的谦和形象极为矛盾。只是这稷王妃仿若天生就为了和夏侯稷做对一般,两人相见少有言语温馨之时。
双月看到她二人貌合神离的样子,再看向对面夫妻恩爱,举案齐眉的泽王夫妇两,还是真天天壤之别。
双月暗自嘲笑,皇家之人真是天生的戏者,不管私下的脸面撕的有多碎,可是面上还是兄友弟恭,夫妻和睦的假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