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寿数难长。”明政帝不知不觉间便坐到了云玄身侧,就连夏侯明曦何时离开都不知晓。
吕太医接过明政帝的话道:“回皇上,云王爷的身子说是油尽灯枯都不为过。平日里,想来也是时常病痛缠身,度日如年。云王爷还当真是命途多舛,天妒英才。”吕太医口中满是惋惜。
明政帝听后面上也是染上了一丝伤痛,“朕还记得喻之年幼的时候,总是一副活泼爱笑的样子。可是如今,朕已然都记不清喻之的笑容为何了,这孩子的命太苦,受的难也太多。”
一旁候着的洪公公看着明政帝面色愈加的沉痛,小声提议道:“皇上太过为云王殿下担忧,还一直记挂着太后娘娘和昭华公主。可奴才现下瞧着,陛下的精神才是真的不大好,为保陛下龙体康健,还请陛下回御乾宫稍作休憩。”
吕太医见状也跟着劝慰道:“是啊!皇上,还是早些回御乾宫休憩。眼下云王殿下这边算是安定了,再说还有师医仙在此,想来今晚不会有大事发生。臣今夜也会一直在此照料云王殿下,还请皇上宽心。”
明政帝在听到师医仙三字后,若有所思的望向师岐。一双老谋深算的双眼紧盯着师岐,此人倒是少有的清风霁月,郎朗少年之感。
师岐被明政帝这一眼瞧的后背发凉,直至明政帝离开偏殿都还未回过神来。
“师医仙,不知老夫能否有幸。”吕太医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师岐出声打断了。
“吕太医还是出去吧!你继续呆在这里对云王爷的身体百害而无一利,这有我一人便可。”
吕太医看着面色不喜的师岐,也不敢在凑上前过多讨好,只想着以后在同师岐探讨医理。
待整间大殿再无旁人之时,师岐大摇大摆的向着云玄走近,伸出一只手不耐烦的在空中一挥。
“还装什么,人都走光了。”
师岐话音刚落,就见一直昏睡不醒的云玄缓然睁开那双灿如星辰的眸子,那双明亮光芒的眸中隐约还能瞧出里面的盈盈笑意。
云玄起身坐在床榻边,抬手将胸前一侧的墨发甩到身后,言语间颇有笑意。“怎么,这才刚一入宫你便受不住了。”
师岐听到云玄似是调侃的言语后,一双清明的眸子瞪的老大,冲到云玄面前张口就是抱怨道:“喻之,你这也太不客套吧!”
云玄闻言深吸了一口气自床榻边而起,向着泛黄的烛台踱了几步。“用不了多久,你怕就要去泽王府中去了,现下还是省些精力吧!”
说话间云玄指尖弯起,轻触灯芯,一阵火热的灼烧感涌上指尖,刺痛的云玄将伸出去的手猛地收回。眉宇间的惆怅又深了几分,眸中染上一丝不明的期许。
一辆载满夜色的马车自朝阳门而出,向着金陵城官道而去。
夏侯泽自云玄身体突发不适之后,便协同林婉柔一齐离了宫宴,坐上了回泽王府的马车。
夏侯泽的心境很是复杂,一方面他心里很是担忧云玄的病况,可另一方面又不敢在明政帝面前表现出丝毫的对于云玄的关怀之意。现下夏侯泽只能抱着希望,愿云玄此刻并无大碍。
林婉柔看着一侧夫君满是踌躇的面庞,多年夫妻怎会不知夏侯泽为何烦忧。可林婉柔心里更知晓,夏侯泽一向不喜她过问朝局之事。
想到这,林婉柔只得歪着身子斜靠在夏侯泽的肩头,伸出白皙纤细的玉手,挽住夏侯泽的手臂,静静的闭上美眸。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自己一直都在。
夏侯泽从一直沉浸的思绪中抽身而出,略微低下头向着身侧的娇妻看去。
成婚七载,林婉柔一直都如初次相识之日,那般的恬静贤淑,总是静静的陪在自己身侧,从不过多言语,温顺体贴的让旁人挑不出半点错处。思及此,夏侯泽心头不禁柔软了三分,回手将林婉柔附在其手臂上的手,握紧放在心口。
夫妻二人均默不作声,只听着咕噜噜车轮转动的声音,还有外面时不时几声马匹的撕叫声。
就在这时一直稳坐在马车内的夏侯泽却嗅到了空气中似有着一丝血腥之气,霎时间眉心一紧,满是警惕的感受着周围的气息。可是饶是他如何探寻,也未察觉出丝毫不妥之处,可这无端而来的血腥味是从何而来。
夏侯泽看着自己的王妃还是一脸静谧的靠在自己的肩头,当下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
“周荣,外面发生何事。”
周荣是夏侯泽身边最为尽心的贴身侍卫,跟随夏侯泽多年,做事从来未让夏侯泽失望过。可现在夏侯泽的这一声召唤,就宛若石沉大海一般,未收到任何回话。而就在此时,一直不断前行的马车也缓步停了下来。
林婉柔早已被夏侯泽突如其来的声音惊得睁开了眸子,此时正一脸无措的望着夏侯泽。
“王爷,这是怎的了。”林婉柔的声音明显多了几丝紧张。
夏侯泽反手将一直置于马车车顶处的一把长剑取下,转身向着双手紧扣自己手臂的林婉柔轻声道:“柔儿就待在马车里不要下去,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理会,答应我。”
林婉柔听到这宛若诀别的话,眼圈陡然一红,几乎瞬时间泪水就要决堤而出。夏侯泽见状伸出手,轻附在林婉柔的朱唇上,向着她淡然一笑,似是安慰。
“记住了,柔儿。”
夏侯泽沉下心神,握紧手中的长剑,推开马车的车门,翻身而出,轻飘飘的落在马车前方,一双沾满寒意的眸子警惕盯着不远处的的玄衣女子。
只见一玄衣女子,蓦然站立在寒夜的冷风中,身姿修长,气势凌人。右手执剑,左手背于身后。
女子的面上一方玄色面巾覆盖其上,眸中满是精光。女子手中的长剑,剑尖直抵地面的青石砖道,殷殷血迹顺着剑身缓缓流淌着,将剑尖抵住的地面染得通红一片。
夏侯泽眉心微跳,想来自己的手下皆已命丧她手,只会自己连她是何时出手,如何出手都不知晓。高下立见,自己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不知姑娘因何故要拦在下的马车。”事到如今,夏侯泽还是想要拼死一试,想要让这少女改变想法,故而不表露自己身为泽王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