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晓最近颇为郁闷,她从家里出来的急,没有带过多的银钱,首饰又不能拿去挡,已是捉襟见肘。
虽然日常开销由杨大娘负责,但家里猛然多了几张吃饭的嘴,日子过得更加紧巴巴的,已经好久未见荤腥。
“老大,我想吃肉......”饭桌上,隽秀的少年撒娇道。
阿墨一拍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阿蝉立马闭嘴端起碗扒饭。
大胡子显得局促不安,连杨大娘都脸红了起来。晓晓摸了摸自己的干瘪瘪的肚皮,想起肉的美味,饶是教养良好的她,也无声地咽了咽口水。
刚吃完晚饭,大门被人推开了,一个四十多的胖妇人走了进来。
杨大娘知道是收租的王婶来了,立刻迎了上去,将钱拿给那胖妇人。
胖妇人看了看手里的铜板,道:“我来通知你们,从这个月起,这间院子从一个月八钱银子涨到一个月一两!所以,你得再给我二钱!”
“一两?怎么涨了这么多!”杨大娘道。
“这附近的院子都是这个价钱!觉得贵你们可以搬走啊!”胖妇人毫不客气道。
“他王婶,租你们院子这么久了,能不能给通融通融。”
“我看你们一家人也老实,这样吧,这个月还是按八钱算,从下个月起,没有一两银子,就给我搬出去!”
杨大娘看着胖妇人的身影,微微地叹了口气。这个院子离大胡子卖艺的街口最近,他眼睛看不见,若住的远了,怕来往一趟更加不便。
这段时间杨大娘看出大胡子对阿墨姐弟的态度,尤其是阿墨,敬重之中又带着愧疚。他是断不肯让阿墨姐弟走的。杨大娘便于儿子商量着搬家的事情。
此时天色还不算太晚,晓晓带了层面纱,悄悄出了门。阿墨带着阿蝉紧跟其后。
绕过两条街,晓晓来到一个卖书画的铺子。
“掌柜的,我的画怎么样了?”面纱之下,晓晓朱唇轻启。
“姑娘,你的三幅画已经卖了一幅出去了,这是你的五十个铜板,你点一下。”掌柜看了她一眼道。
“什么?才五十个铜板?连纸墨钱都不够。”晓晓失魂落魄道。
“既不是什么名家手笔,你就知足吧!说好了五五分成,要不是我的三寸不烂之舌,不然你的画都卖不上这个价钱!”掌柜道。
晓晓拿着五十个铜板,失魂落魄的走着,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危机。
路过一个小巷子时,几个地痞无赖拦住了她的道路。
“小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一个人逛啊?要不要哥哥陪陪你。”那地痞无赖说着,伸手要去揭晓晓脸上的面纱。
晓晓那见过这般无赖,转身往回跑。
一个无赖猛地抓住晓晓的头发,欲将她拖住。说时迟,那时快,又一个蒙面少女冲了过来,一把踢开那抓住晓晓头发的手。
“哈哈哈,居然又来一个投怀送抱的!”无赖之中的头头道。
“敢欺负我老大!”一个隽秀的少年冲了出来。众人先是一愣,继而嘲笑着眼前的少年。
他本就生的唇红齿白,又是瓜子小脸、清秀隽美,任谁也不会将他与“高手”联想起来,放到小倌馆里倒是能当个头牌。
几个无赖满口的污言秽语,阿蝉怒火中烧,将几个地痞摁在地上暴揍几顿才解气。
虎口脱险的晓晓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感谢之余,她疑惑地看向阿墨和阿蝉。
“我和阿蝉的确有些事隐瞒了你们,但跟踪你真的是出于担心。出门在外,谁都有个不方便之处,晓晓姑娘不也隐瞒了身世吗?”阿墨坦坦荡荡地说道。
晓晓看着这个剽悍又神秘的姑娘,莫名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你都知道了?”
“知道一些。那书画铺子的掌柜也着实黑心了些。”
晓晓苦笑了一下,道:“本以为女子也可以自己谋生,不料我自小为豪的画技,竟是如此不值钱。”
“晓晓姑娘说的没错,谁说女子不能谋生?单说这虞京的云墨书院,不也招收女学生吗?虽不能举荐做官,可我听说,不少女学生竟是不必男儿差!”
晓晓双眼放光,像是找到了知己,想了一下又丧气道:“真的可以吗?”
“若晓晓姑娘不弃,阿墨有个主意,既不埋没了姑娘这一手丹青之技,又能挣些安身立命的银子,不知晓晓姑娘是否愿意?”阿墨道。
“什么主意?”晓晓突然来了兴趣。
“春——宫——图!”阿墨在晓晓耳边说道,晓晓猛地红了脸,“你——”
晓晓也是定了亲事,父亲让堂兄将她送到虞京成亲,临行前,管事嬷嬷给了她一卷“嫁妆画”,想起那卷让人难以启齿的画儿,晓晓至今脸红心跳。
“怎么?晓晓姑娘也像世人一样迂腐吗?”阿墨轻笑道,“心怀坦荡,则思无邪;思想龌龊,读再多的圣人之书也救不了。我们一没偷,二没抢,三没有出卖自己,又有何不可?”
“你——”晓晓更惊讶了,阿墨生于蛮荒,也自知自己的言论于凡间的女子来说有些过于惊世骇俗。不料晓晓涨红了脸,却道:“你觉得——这样真的能赚钱吗?”
“当然了。”
管事嬷嬷说过,但那一卷“嫁妆画”,就值几十两银子。阿墨的建议也未尝不可。
既然决定了要做,当然是越快越好。晓晓搬到了与阿墨一处,方便避开杨大娘作画。
阿墨虽不善言辞,却有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晓晓腹有诗书,却涉世未深。两个姑娘本就性格互补,如今关系越来越好,杨大娘自然是乐意的。
“不行、不行、你这样画卖不出去的!”阿墨看着晓晓的画道,这哪里是什么春宫图,比书院的女官训诫众人时还呆板无趣。
“你行你画得了......”晓晓越想越气,自己脑子是进水了吗?怎么会画这种画?
两个姑娘相互置气,恰逢阿蝉拿点心过来。问了两人原因,阿墨支支吾吾地道出了原委。
“我道是什么难事!原来是这个?”阿蝉笑道,“今晚我带两位姐姐去见见世面,回来晓晓姑娘就知道怎么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