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
“我刚都跟你说好了四月中旬我们办一场小型婚礼。”北军进屋换鞋给孙艾丽倒了杯水。
“你怎么都不跟我商量一声啊?”孙艾丽坐到沙发上。
“我要是跟你商量了,那今晚的惊喜,还能叫惊喜吗?”
我散下头发理了理:“对啊,妈,爸他把这事儿隐藏的可好,连我和我哥都不知道呢,我看的那个《爱的魔力》,男主跟女主告白就是在游乐场,我跟我爸说过游乐场、水族馆、学校操场都是表白圣地,没想到他记下来了,真的还这么做了。还有一次他给我看气球的图片,就是那部《飞屋环游记》里那样,那么多那么多气球,原来都是为了今天准备的,可把我感动的。我爸他啊,还是很浪漫的。”
孙艾丽伸手看着手指上的钻戒,心里高兴,但嘴巴依旧不饶人:“就他付出了啊,你们等着。”说完她便去拿什么东西。
北军脱下西装:“你妈啊,好胜心强。”
“你们看。”孙艾丽拿出一套西服,连衬衣都配好了。
“这是什么啊?”我上前去看:“哥,这质量很好吧?”关于服装,还是我哥比较在行。
北川看了眼西服,又用手摸了摸,他在意的是这西服的尺码,北军穿的话,小了。“质量很好。”
“当然好了。”孙艾丽让北川拿着衣架,将西服外套拿了下来:“既然要结婚,没有像样的衣服怎么行,就你今天这身,还没我给你订的好看呢。”
“你订的啊?”北军看着孙艾丽要让自己试衣的动作。
“当然,我这次去韩国啊,就是商量这衣服的事情,还偷偷从你衣柜里拿了你的衬衣当模板,按照你衬衣的大小做的。”
“衬衣?”北军与北川对视:“不会就是,川送我的那件吧?”
有一次,北军问北川有没有拿过他的那件衬衣,他挺喜欢那衬衣的,北川说要是北军喜欢就让人来量身再做几件,那件衬衣,也就一直没找到。当时北军还嘱咐,要把衬衣做大些,因为他现在的身材,比当时又圆润了一圈。
孙艾丽想帮北军扣上西装扣子,她压了压北军的的肚子,北军吸气,孙艾丽将西装往中间拉。
“等等等等。”北军摇头:“不行,小了,我怕你把它扯坏了。”
“你这……扣不上扣子的话,我……”孙艾丽还想尝试:“我还让人稍微加了些码子上去,这……那怎么办?我刻意为了这衣服跑去韩国,又是亲自选布料,又是让人修改款式,可现在小了,我要是让人重新做,也来不及啊。”
北军看孙艾丽失落的样子,忙安慰道:“你先别着急,我这里面不是还穿了马甲嘛,把马甲脱了试试。”
“爸。”北川知道即使北军将马甲脱下来也穿不了这西服,他不想让孙艾丽再次不高兴,于是说:“有一个办法,保证您能穿上这套西服。”
我知道是什么办法,我与北川异口同声:“减肥。”
北军满脸问号。
有人放下笔。
韩杉看着桌面上画纸上的人,会不会有一个人,即使你闭着眼,也能想象出她的容貌?
他推开窗,看见了那扇窗。
他与白兮,彼此间隔着一堵墙,隔着一扇窗。
从这里,他能看见她房间的灯还亮着。
夜间的风,从遥远的海洋上吹来,带着湿润的空气。
风吹落桌上的画,那是——白兮。
我看着今天拍的照片,有我吃的棉花糖,有我和孙艾丽与北军站在气球前的合影。我当时只顾着感动,连北军给孙艾丽戴戒指的瞬间都没有拍照,不过,现在想想,幸好我是用眼睛记录了他们的整个过程,要是当时只顾着拍照,被分散了注意力,情绪上,就不会那么真切。虽然很多东西可以通过照片的形式保留,但最为重要的,往往是留存在自己记忆中的感受。日后,可能会因为类似的场景,相同的味道,熟悉的画面,小到一片叶、一只手、一道光,大到一条街,一群人,一座城……总会因为什么而让自己回想起什么,即使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也会忘却,但当时的情绪,我们总是会记得更清,是开心,是悲伤,是忧郁,是平淡……我们的潜意识里,会给我们一个答案。
我又想起我误会了爸妈,还以为他们在外面搞外遇,因为前段时间我爸妈的做法都很可疑,再加上现代社会,婚姻总是会出现很多问题,我想得,也很多。
我继续翻照片,其中一张,是我坐在旋转木马上,而我身侧,则是,韩杉。他并没有看着镜头,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他视线停留的位置,是我。
平日里的韩杉,总是让人很难接近,可今天,我却看到了他的另外一面。
“混蛋。”我想起坐摩天轮他咬我手时,不是假咬,是真的咬啊,我一个女孩子,他都不怜香惜玉,不过,他当时,也是真的害怕啊。
我笑。
一杯酒,一盏灯。
灯照在墙壁上,形成一个圆形的轮廓,被黑暗吞噬。而墙上,有许多照片,照片的主人公,是——白兮。
贺司渊站在墙前许久,之后走出房间。
“妈妈,你在哪里?妈妈?”一个手抱小熊的小女孩在人群寻找着她的母亲。
小女孩很瘦小,看样子从小就有什么天生疾病缠身,脸色较苍白。
“妈妈,你回来。”她抹着眼泪,感觉这条街很长很长,为什么妈妈还没回来?
她从他面前跑过,他忘记带钥匙了,于是坐在家门前。
这是条老街,他家,就在这条街的拐角,拐过他家,外面便是无人的街道。
他看着漫出花盘的仙人掌,仙人掌就像是大片大片的鱼尾,绿色的身上有序的长着尖刺,肉眼可见的是比针还粗的刺,不可见的,则是长在粗刺上的小刺,要是手去碰一下,倒是先被那些小刺扎了手。还有多肉,绽开的多肉就是一朵大花儿,折下一瓣,像个无柄小勺,会有黏黏的感觉,多肉的肉很多,外层被薄皮包裹着。这些东西,也没人打理它们,它们反倒越长越好。
她又从他面前经过。
她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站在他面前。她穿着小白裙,脚下是一双卷边洋袜,然后是一双小皮鞋。
他转着手中的花儿,看见她圆溜溜的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每个人都成长过程中,眼型的变化,会很大。但他,只记得这双眼睛。
她观察了他好一会儿。
他低头,将花瓣撕下。
她坐到他身边,抚摸着小熊的头,看着街道远方。
那一年,他十八岁,她八岁。
他,是贺司渊;她,是白兮。
他们,在春天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