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庙里上香,隔天还真的去了,只不过,随行的多了个韩杉与莫啥蔡。
我背着自己的红色大水壶朝着一条笔直的路走上去,路的尽头是一棵姻缘树,或许是为了乘景,树上挂着许多红丝带。
“哎呀呀,这里我来过。”莫啥蔡指着前方。
“幸好你们也来了,要是我跟着我爸妈,那肯定特别无聊。”我拉下自己的渔夫帽,又找了条长凳坐下休息。
“我好像,也来过。”我有模糊的印象,似乎还有狐狸面具和……一个男人?戴着半脸面具的男的?
有穿着袈裟的和尚并肩讨论着什么,一个三、四岁的小和尚顶着光溜溜的圆脑袋,手中拿着一个大风车。
温柔的风怕乱了韩杉的发,只是轻抚过,树身上缠着红丝线,线上挂着小铃铛,现在正发出清脆的声响。
韩杉的指尖敲着自己的膝盖,时间逃窜,攒得千丝万缕之后,阳光下彻,那个拥有瑞凤眼的人的名字,从我的嘴里蹦出:“小山……”
“嗯?”韩杉停下手里的动作。
我只是摇头:“怎么会……”怪不得觉得自己来过这里,原来是梦里,记忆慢慢苏醒,却只有他的名字。
那个梦中时常带着半脸面具的男的,长什么样来着?我不知道。
那时,白兮从将军府中逃出,正是云都城开展庙会的日子,她在姻缘树的树干上小憩,刚好遇到了牵引着她指尖上的红丝线的小山。
“怎么了?”韩杉问。
“没事儿。”我回过神,看见孙艾丽与北军朝我们招手,示意我们进庙。
往常都是这样,起先我们会一起进第一间供奉佛像的大门,大家开始叩拜,但有的人速度快,有的人速度慢,之后就走散了,大家又都会在大门口集合。
喜欢偷懒的人,就是我。
孙艾丽与北军先在点香区将香火点了,然后嘱咐我一定要诚心诚意保佑菩萨希望我不要再那么衰。
莫啥蔡从人群缝隙中挤过去,感叹道:“这里这么热闹的啊。”
“别告诉我你是第一次来。”我们终于进入里屋。
“那肯定不是,我小时候去过三清山。”
“三清山是道教文化,不是佛教。”
莫啥蔡恍然大悟。
往里走,会看见一棵数百年的铁树,周围有砖块砌成一圈围着它,以奇怪的姿势立在那儿的,也是它。两米半左右的高度,只要越往上长,底层就会被剪掉一圈,一般以年计算,在它鱼鳞般被修剪了的缝隙中,能看见许许多多的硬币,那是许愿的人们塞进去的,过往的人经过它都会下意识去摸摸它,以求长寿平安。
此时正有一个留着一撮小胡子的四五十岁的男人站在铁树前,在我的映像中,学美术的男的喜欢这种打扮。他起先闭着眼,也不顾别人撞他抱怨他,当我正注视他时,他忽然睁眼,露出眼白多眼球小的古怪眼睛。
我从他对面走过,他却忽然叫住了我。
“姑娘。”
姑娘?莫啥蔡看他。
“不是叫你。”男人推开莫啥蔡走向我。
韩杉抓住我的手想让我站在他身后,被我拒绝了。我还想看看这个男人搞什么古怪。
“姑娘,你……”他先是眉头一皱,又叹气一声,神神叨叨的说:“你经常做梦。”
“……”我不想搭理他,转身欲走。
谁不做梦?我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五十五天都在做梦,还有十天通宵。
“你能听见不该听到的声音。”他语气不快不慢,像是料定我会听他讲完他想讲的。
不该听到的声音,是指我时常听到的那个女声?
我停住脚,并没有看他,他反而绕道我面前。
“我看你是被梦魇缠身……”他没说完,就被莫啥蔡打断。
“白兮黑眼圈这么重,一看就知道。”就他会说大实话。
男人不理会莫啥蔡,继续对我说:“现实与梦,是不是有混淆的感觉?”不等我回答,他又说,“如果你有想找的东西,我劝你还是别入局才好。”
莫啥蔡自来熟的将手靠在男人肩上,问我:“白兮,你丢什么东西了吗?”
“我能丢什么。”我丢过人、钱、行礼、内衣……无伤大雅。
那人捞起袖子露出挂满玉石手链的手腕手臂。
“哦~原来你是卖东西的。”莫啥蔡指着男人。
“我这是在炫富!”
“……”
他这种炫富方式可真特别。
男人最后道:“该提醒的本法师都提醒了,至于如何选择,那就看你自己了。”他很是帅气的将身上的道袍一甩,脚拌了一下,后又扶住身边的人站稳。
“什么跟什么嘛。”莫啥蔡将手伸向铁树。
韩杉自言自语:“他怎么会在这里。”
莫啥蔡从树上抠下几枚硬币:“怎么,你认识他?”
见莫啥蔡的动作,韩杉给了他一个眼神。
莫啥蔡只能委屈巴巴的将硬币又塞了回去:“你那么凶干嘛。”
我替韩杉说话:“他什么也没干,哪里凶了。”
只是我不知道的是,那个男人,我早就见过,他所说的话,就如诅咒般,在我之后的境遇中,缠绕我左右!我要找的,或许有太多;比如——玄玉!比如——小山!
我们从这间屋出去,左侧有山泉水供人洗手,往上,就有石梯,前三阶石梯很宽,在正中间的部分有碗砸成的碎瓷片拼凑成的莲花。
我踩在莲花上看着半山腰中的天然洞穴建造的供奉佛祖西王母的地方,再向上,则是一片桃花林。
“兮兮,你知道山上有卖桃花酒吗。”韩杉知道我喜欢喝酒。
“真的吗?”我激动,和“不过……”
“不过什么?”韩杉很白,黑色的发在阳光下衬得他越发的没有血色。
不过,他什么时候开始喊我兮兮的?这样,也挺好。
在石梯旁有竹林,叶片飘落,其中一片,消失在半空中,谁也没有注意,谁也没有发现。
将军府的西北角,屋子的前院有人坐在秋千上,莫名多出的竹叶在无意间落入她的掌心,她并不疑惑或是惊讶,淡淡的呼吸之后,有人唤她的名字。
“白兮。”黄岐怀中抱着一坛果酒,“这是杨果特意让人送来的新酒,她知道你就馋这东西,还嘱咐我说别让你喝醉了才是。”
“黄岐,你怕是糊涂了不是?我什么时候喜欢喝酒了?”白兮语气中有些许抱怨,但并无责怪之意,“与酒相比,我更喜欢茶。”
黄岐嘴巴一嘟,独自走回屋去。
此时香莲正在餐桌,见黄岐不太高兴的样子,现实观察着黄岐的表情,心里考虑了一番要不要询问对方发生了什么事。
黄岐先说:“白兮真是的,变来变去。”她自然是指白兮的性格行为或是,口味。
“虽然……我比你晚来伺候夫人,但是我也发现了。夫人最近都不吃辣了,要是平日里,那都是无辣不欢。”
“还有杨果与叶来香,白兮再见到她们,就好像从来就没认识过她们一样,害得叶来香偷偷问我白兮是不是病了,说着要介绍大夫过来。”黄岐只能认栽,自己跟了个这样的主子也没有办法。
最最重要的是,自从白兮掉入狗洞中被救回来后,贺司渊又开始疏离白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