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梣不敢直视那人冷如寒霜的眼眸,耷拢着耳朵,小声嘀咕:“这不怪敬一的。”
林蹊平复下情绪,淡淡地望着安梣,“李姑娘非为府中之人,不守规矩,可以理解。但敬一身在相府多年,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放纵你的行为,乃是大错。”
安梣那叫一个心虚,她怎么听不出眼前这人的弦外之音,他对她下不了狠心只能拿敬一开刀。正所谓杀鸡儆猴,那么对于她这么一只“猴”会听话吗?当然不会!
“对,没错,该罚……”小爪子抓着锅铲,狠狠地点头,一双贼兮兮的大眼睛东看看,西瞟瞟,总之就是不和面前那面色难看至极的林蹊对视。
安梣想着这般便可结束了吧……
然而,即便是在怒火之上的右相也是保持着冷静与理智的,当然不可能就这么草草了之,无情地堵住正在踱着小步子准备往外溜的安梣,“李姑娘本该禁闭思过,为何深夜在相府捣乱,差点毁了府中的庖屋,不应当解释一下吗?”
“我……我,”安梣结结巴巴,伸出爪子想挠挠头,却发现拿着锅铲,猛地反应,“我就是禁闭思过后,知道错误了。所以……所以我不就准备弥补我的错误嘛!”
林蹊眼眸微微眯起,“弥补?便是将这庖屋差点烧了?”
安梣忙摇头,甩了甩手中的锅铲,锅铲上沾了些许灰,有些嫌弃扔到一边,然后咧开嘴笑道:“我这不是想给你做点糕点,谁知道就一个不小心,然后……又一个失手,所以就……就烧起来。不过,这都是失误!大人放心,我再做一次,肯定成功的!”
再做一次?林蹊眼皮跳了跳,只怕他这庖屋到时候成了废墟。
安梣见那人面色不改,踱步到他跟前,小爪子扯着他的衣袖,继续道:“我这不是想着上次给你买的那个核仁酥你没吃,所以我就想着我就自己做一份给你,哪知道这般艰难……”
林蹊眸光微闪,余光瞥向她,灰扑扑的小脸脏兮兮的,她仰着头能清楚看见一痕白嫩的脖颈,甚至可以看到脖颈下纤细的锁骨。
林蹊呼吸一顿,收回目光,不自然地低声道:“无需如此,再者你犯了错误就要认识错误,并且以后不再去犯,而不是做弥补……”
“这么说,我可以不用禁闭了?”安梣打断他,兴奋地抓着他的衣摆。
“自然,”林蹊给了她一线希望,然而,“还需禁闭,加上毁坏庖屋之错。”
安梣感觉自己的小心脏都要碎了,扯着衣袖的小爪子抖了抖,而后紧紧抓住,扬着脑袋,扑闪着含有泪意的大眼睛,“大人,我知道错了,真的!”
林蹊淡漠地收回衣袖,并不准备再理会她,“时辰不早了,子成送李姑娘回客居禁闭。”
“大人,这个怕是有点困难。”安梣抿吧这嘴唇,真诚的望着他。
林蹊头又是一阵疼,每每她这么看着他的时候,准没什么好事,没好气地回问:“为何?”
“我之前在客居内的小厨小小的尝试了一下,然后……就大概……嗯,可能无法入住了。”安梣很是无辜,平淡的阐述着事实。
林蹊现在真想将面前这个不讲理、到处闯祸并且任性狡猾的小东西扔出相府,不要再出现在自己的视线,免得被她气死!
偏偏惹人生气的小东西不知悔改,继续笑眯眯道:“客居不能入住了,大人这么宅心仁厚,肯定不忍心让我席地而睡得吧!对吧,大人?”
林蹊唇角一僵,“……所以呢?”他隐约中觉得,可能、大概、也许一开始这小东西就是故意所谓,埋伏着某种圈套。
果然,安梣笑弯了一双水灵的眼眸,“所以啊,我只能和大人同床共枕喽~”
“不可能!”林蹊直接黑着脸,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安梣嘟着嘴,“就算如此,大人也不能就这么让我露宿街头吧?”
林蹊喜静,府中除了必要的差人和寝屋除了客居便无空置的房屋,安梣就是知晓这么一点,才会闹出这么一出。
林蹊摸了摸额角,很是头疼的看着一脸贼兮兮的小人,让她和府中差人一起?她肯定不依。那么只有……不可能!
“你……”林蹊只说了一个字,精致的眉眼蹙着淡淡的纹路。
“嗯?”安梣扑哧着眼睫带着贼呼呼的笑意,得意洋洋中还带着那么一点狡猾。
林蹊广袖下的手指抽了抽,强忍着不将她扔出去的冲动。平淡了二十余年世人称赞仰慕的林蹊平生能让他体会到头疼、无奈,甚至无言以对的人,那么目前就真的是只有眼前这个耍横的小女子了。
安梣伸出脏脏的小爪子,可怜兮兮地在林蹊面前晃悠,“大人,我想沐浴。”
“……”林蹊深呼吸,这么些时日倒是对她这种不分场合无礼的要求见怪不怪了,同时也大概知晓同这无赖小人该如何讲和。
“你可以住进主居,但不可踏入主卧,否则李姑娘大可露宿街头。”林蹊平淡地扫过安梣,语气非常严肃,“并且不能接近相府半步。”
露宿街头并且不能再进入相府……露宿街头这个可以接受,但是不能进入相府,不可能!
就算露宿街头,还是可以翻墙进来的嘛,但如果他下令阻拦,那想进入相府就难搞了!
安梣虽然知道这人不会当真将自己关在相府外,毕竟右相大人的特点就是宅心仁厚嘛~不过瞧着那板板正正的脸色,很是识相的乖乖点头,“好的,没问题。”
林蹊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小东西,略微嫌弃,吩咐子成:“准备热水。”
安梣很是乖巧的眨巴眨巴眼,天真的咧着牙,问道:“是给我准备的嘛?”
要不然?不过作为一个傲娇并且还在气头上的右相大人,并不想给她回答,甩袖转身就走。
安梣懵懵地在原地站了几秒,忙追上,“大人,大人!等等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