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琉端着熬好的汤药,转身就看见席慕栖纤指戳了戳床榻上小人的脸蛋,封琉一个快步上前就打掉席慕栖作乱的手,白皙的手上立刻浮上一痕红印。
席慕栖轻轻啧声,甩了甩手。
“你可以回醉红楼了。”封琉一脸淡漠的睨着席慕栖,不动声色的拦在他的面前,全然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席慕栖见状,轻笑出声,“我对她没兴趣,您放心。”
“……那也请先回吧。”封琉依旧神色冷淡并没有放下戒备,照顾到这么大的小妮子,还是头一次伤这么重,即便这伤不是席慕栖伤的,可他分明就在一旁观望也不出手帮忙,好吧,老头赌上气了。
在护犊子这方面,封琉可谓是给足了安梣。
席慕栖知道自己的冷眼旁观惹恼了封琉,耸耸肩摇头淡笑,凤眸微微上扬,眼波微动。
不是不愿意出手帮忙,而是——他分明看见那时那人浑身散发着不与往常的戾气,宛若换了一个人一般,他是有见过右相的模样,温润如玉谦谦公子,可是昨晚那人浑然像是从阴曹地府爬出的恶鬼,若是他插了手,只怕那小妮子会伤得更重亦或者丧命。
封琉才不会知道这些,看着静静躺着的小人毫无生息,惨白的小脸上没了常见的嬉笑嘴脸,这副乖顺的模样看着倒是讨喜,可又徒然从心底升起一丝怜惜。
“是我连累了……”封琉轻轻叹息。
天色阴沉,雷声轰鸣不断,朝中大臣各有分论,掀起腥风血雨,一时争不出上下。
众人目光转向站在最前方的右相,素衣朝服,微微侧头同周边的嘈杂争论格格不入,一如往常的不动声色,神彩依旧,似乎之前传出的消息并不属实。
也对,右相这般清绝的人怎么会为情所伤。
林蹊全程无言,微微低垂的眼睫,在眼脸处投下一痕剪影,遮掩住墨色翻涌的黑瞳,大殿内乱糟糟的,轻抬眼眸一扫而过,少了人……
“林蹊!”
林蹊抬眸,思绪被打断,定定看了任璟言一眼,淡淡道:“怎么了?”
“你不觉得的不对劲吗?”任璟言合了扇子在桌边敲了敲,“过了这么久才给程家一个清白,可偏偏这个时候却在陆家找到了当时的刺客,这也未免太刻意了。”
之前的程家之灾蹊跷,程家惨案属实无辜,追根究底那真正暗杀的人又是谁,而就在这种众人避之不及的节骨眼,竟然在陆家府邸查出端倪,祸水东引到陆家身上。
确实,太刻意了。
假使是陆家下的手,以陆大人缜密的心思定是查不出蛛丝马迹,刀锋已起,棋局已下,这是背后那人的下一步,步步小心,竟然在这个时候才露出端倪。
“林蹊,你有没有在听我说?”任璟言看着林蹊面无表情的淡然,内心焦灼,出声提醒。
林蹊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听见任璟言的问话,微微抬起头来,温声道:“我在听,这是从程家之灾就已经布下的棋局。”
“从程家开始!”任璟言微微一惊,有些恍然,“所以当初开始就……”
任璟言哑然,呆滞的看着林蹊,林蹊只是微微颔首回应着他。
“那背后之人是谁?”
“不知道。”林蹊敛下眸子,眼眸中的暗光一闪而过。
下手的人手段很隐晦,刀悬颈上却遮住寒光,直到刀剑落下的那一刻才告知你的死期将至,让人猝不及防,防不胜防。
头有些痛,林蹊有些疲倦的捏了捏鼻梁。
任璟言看着林蹊面露倦意,有些担心的问道:“没事吧?”
“没事。”
真的没事吗……
自从安梣无缘无故的毁了婚约后,天朝一时间风声大作,谁都以为右相就此为情而伤会一蹶不振,可是事实上右相却是一副没事人似的。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
林蹊心中冷笑,适应了她的耍性子装可怜,结果却换来一句‘我骗了你’,还是头一次尝到被人欺骗的滋味,真是血一般的教训。
哪怕被‘他’取代了身体,以为会有所转变,结果宁愿被折了手臂也说不出一句解释。
李安梣,你怎么能那么轻易的、理所当然的说出那句话的,真想问问你有没有心……
没有心的吧,要不然怎么就那么随意将他抛之脑后就找了下家。
林蹊细碎的记忆里浮现出那娇艳媚人的面孔,确实比他好看多了,所以就这样抛弃了他,真是狠呐。
“林蹊,没事吧?”任璟言看着林蹊愈发沉闷的脸色,不由想起那日雨夜中他煞人的模样,相处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样子。
狠戾中却意外的参着一丝纯粹,固执的倔强,而后直接昏倒在地,脆弱不堪。
那一幕任璟言怕是余生二十年都不能忘记,曾经认为多么六欲清净的人,如今就可见陷在情爱的泥潭里有多深。
任璟言想想还是忍不住唏嘘,果然情爱这东西还是少碰的好,万绿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才是最为明知的选择。
可是他却忘了另一个道理,那就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很显然林蹊就是一个明晃晃的例子,即使之前那般防备还不是中了招。
“主子!”敬一推开而入,轻喘着气,“不好了,陆家被下旨满门抄斩!”
“什么?!”任璟言听后,惊得起身。
林蹊听了消息,眉头蹙起,“你确定是陛下下的旨意?”
敬一点点头,“属下确定,刚才属下亲眼看着薛将军拿着圣旨向着陆家的方向去了,随后就传出了消息。”
薛随……林蹊脑海中零碎的想起有这个人,只是一闪而过。
情况紧急,来不及多想,林蹊对着敬一吩咐:“我先去陆家阻拦,你带着璟言同时赶往陆家。”
“是。”
随后就见,白衣蹁跹在空中舞出惊鸿,白影一瞬就不见了踪影。
任璟言看着施展轻功,极速奔赴陆家的林蹊,心生酸楚,虽说他满腹经纶也出生在武将之家,可是他身为将军府的长子却不会武确实是有点丢人。
“任公子,我们走吧。”
任璟言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梁,轻声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