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李玉恩侧过头,脸上带着清淡的笑看着安梣,然后视线转向身侧满池的早已枯败的藤枝,微微抬眼看向对面的假山石,弯了弯唇瓣,“难道你不是孟家后代,孟晚月的女儿?”
安梣瞳孔骤然紧缩,垂放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衣袖,原本还算不错的脸色霎时苍白了一下,笑容有些冷,“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陛下多疑了。”
为什么李玉恩会知道她的身世,除去封琉和已经逝世的任家主母,应当再无第三人知晓,莫非是当初在那场动乱中幸存下的人?可即便如此那人又是怎么知道她的身世的并且还同李玉恩有关系。
“是吗?”李玉恩拢了拢披帛,低垂着眼眸泛着忽明忽暗的光,“你难道不是利用右相借机报复皇家,又或者其实任家之案就是你一手步下的吧?”
安梣只觉着自己好像被雷劈了一般,若说之前李玉恩说她是看中林蹊的身份一步步算计接近林蹊,她认,但直到现在污蔑她以此利用林蹊并且算计任家,让任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这么一说那就是将之前的程家和陆家的惨案都扣在了她的头上。
当即只觉着胸口被气得生疼,刚张开唇瓣准备辩解,脑中突然一道光闪过,整个人被击中一般,直直的看着李玉恩。
那雍容华贵的女子满身贵气,明明就在眼前却好似高人一等,眼眸中的阴鸷之色没有隐藏,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笑。
“你……”在套我的话……
还没有说出口的话,随着从池塘岸边出现的人戛然而止。
白衣宰相,清儒雅韵,一如既往的干净,连带着眼底也是一片清明,曾经装满浓墨华彩的眼眸此刻冷冷的睨着她,如清泉一般的声音倾泻而出。
“来人,将谋反之人捉拿。”
安梣错愕的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一袭白色锦衣在风中微微扬起,时间仿佛一瞬间回到了当初见的他的时候,触不可及。
“林蹊,你听我解释,不是那样的。”她听着自己说着极轻极轻的话语,甚至在那一瞬她自己都默认了一切。
身后涌现出持刀的侍卫,安梣看着不远处站立在风中的身影,冰冷的眼神让她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唏嘘噎在了心口,就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安梣笑了,笑着笑着,鼻子忍不住泛酸,眼前的人影开始变得模糊,温热的液体从眼眶中滑下脸颊滴落在青石砖上。
他怎么能这样看着她,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那些之前的戏语说笑柔情都不值一提的吗……
一步一步地慢慢上前,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身子很沉,腹部有些隐隐的坠痛,不过安梣都不在乎了,越来越靠近那个人,脸上淡漠的神情看得更加清楚了,胸口的刺痛随之加重,呼吸也愈发着困难,终于到了他的面前。
缓慢地,缓慢地抬起手,还没有接触到那人的衣袖,就见他往后退了一步,手一僵,眼梢的泪珠再次滚落,浑身抑制不住的开始颤动。
上前一步,退后一步。
她进,他退。
寒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吹来,刺骨的冷,这次安梣没有再上前,而后风声大作,身后是一片惨绝的嘶叫声。
“有刺客,保护圣上!保护圣上!”
身前的人一晃身影,伸出手将安梣拉了过去,身子被反扣在怀里,冰凉的指尖捏着脖颈处的脉络。
而不知从何方而出的杀戮动作渐渐下去,直至停下,侍卫紧紧的护着李玉恩,生怕出现再一次的偷袭。
“刺杀圣上,欲救谋反之人,当即死罪,若再意欲行刺,本相有权当场了结谋反之人。”
当场……了结谋反之人?
字字珠心如无数把刀子插在她的心口。
冰凉的手指按在安梣微微跳动的动脉处,并没有疼惜,死死的桎梏着,闷闷的沉痛蔓延到心口。
安梣笑含着泪,背靠在他的怀里,她还记得之前在桂花树下他为她挡风的模样,小心翼翼生怕她受一点风寒,如今抵在他的怀里,是温暖的气息。
可感知到却是冷意,无边无尽的冷,安梣再一次笑了,笑的放肆,笑哑了声。
“你要……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