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大殿,偶尔传来几声琴筝之声。
林蹊冷冷的望着高坐在上的李玉恩,面不改色——他站在宫门之外,她坐在宫门之内。
李玉恩埋藏已久的阴鸷之色在秀丽的小脸上尽显,细眉微微皱起,眼眸死死的盯着林蹊看,一句一字道:“你确定?”
“陛下,臣曾经说过臣只会迎娶一人,倘若陛下执念如此,拿起陛下降罪于我。”白衣明相,天朝众人为之追捧的绝世男子,此刻屈膝下跪,毅然决然,不卑不亢。
这句话说完,大殿陷入静默。
李玉恩淡淡的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发髻没有过多搭理显得有些潦草,即便那张精致夺目清韵极致的脸蛋透着些病气,可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个男人依旧可以随意牵动她的心。
李玉恩冷笑一声:“你有何罪?”
素锦简洁的衣袍在寒风中蹁跹,印着绣纹的广袖荡出优美的弧度,他缓缓抬起头,清隽的身姿挺的笔直,哪怕他此刻跪拜在地,薄唇微微张开,淡淡道:“抗旨之罪。”
“呵——”李玉恩清浅的笑出了声,眼底却是无尽的寒意,她保持着端坐高位的优雅,眼波涌动,气势如山,“你当真以为朕没有办法对付你?”
李玉恩她深知自己的身份,可自从她知晓她的身份后,就愈发的隐忍掩藏为的便是
等凌薇大势已去,更是拼命的学习宫中规矩,让一举一动都透露出沉淀到骨子里的雍容贵气,为的便是将李安梣碾入尘土之中。
她才是高高在上的主,可即便如此林蹊最后还是爱上了一无所有的李安梣。
她不甘,从前她隐忍,如今她不想再隐忍了。
李玉恩再次看向林蹊时,眼眸中的狠戾已然化作柔和,唇角弯起微小的弧度,“林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应还是不应?”
这次李玉恩没有用朕,只因为这是一次私心,她想用李玉恩这个身份来得到他的答案。
林蹊定定的看着她一刻,眉眼微动,缓缓低垂下,“臣所作出的决定从未改变过,还请陛下按照当朝法律降罪于臣,臣告退。”
说完,转身消失在寒风飘雪之中,白色的衣袍在风中浮动,绸缎似的黑发被风吹起。
李玉恩看着转身离去的林蹊,脸上的表情一时僵硬,眼眸里的柔和被原先的阴恻掩盖,唇角的笑慢慢隐没。
屏风后慢慢走出一个人影,玄黑朝服象征了天朝至高无上的权贵,李玉恩侧头看去,眼眸里的寒光闪烁,“朕……答应你。”
苍老的面容上渐渐显出一抹喜色,拱手上前,沉稳的声线如旧,“臣定不负陛下心愿。”
江南之地,原本繁荣昌盛的地带,现如今街道上却寥寥无几,人影零散,时不时可以瞧见领着包裹即将远行的人们,客栈处,安梣盯着将行礼收拾的井井有条的女子半晌。
女子被盯得有些发怵,手下将最后一件物件儿收拾好,僵硬着脖颈转过头看着安梣,冷声道:“姑娘有事吗?”
“你,”安梣欲言又止,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眨了眨眼,“你是小黑?”
小黑无力叹气,默然点头。
“你不是男的?”
小黑再次点头。
“你是女的?你……”
“李姑娘,你看看还有什么东西需要,可一并收拾。”小黑打断安梣还在纠结的话题,将行礼打包好,试图转移话题。
安梣顿了顿,开口:“我们为何要离开?”
小黑脸色一暗,还好低着头看不出神色,答复道:“主子吩咐的,应该是找到了更好的住所,李姑娘还是不要多过问的好。”
安梣点了点头,如今跟着席慕栖,用的他吃他的,人家现在想搬个地儿生活,她确实也没啥好说的。
江南虽无霜雪,但少不了阴雨,地段也是坑坑洼洼,马车一路颠颠簸簸,安梣靠着车壁觉着头有些昏沉,肚子里更是一阵翻箱倒柜,有些难受,抬手撩开了车窗帘。
席慕栖看着她的异常,轻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安梣摆了摆手,脸色苍白,“可能是马车太晃了,有些难受。”
席慕栖听话思索片刻,侧头刚想嘱咐驾车的小厮稳当些,就见面前的人匆匆忙忙的撩开了车帘,手半捂着嘴巴,支支吾吾的含糊不清的吩咐了句。
小厮还没反应,就见着车上的人直接滚落到了地面上,惊了一跳,忙停下马车。
“姑娘,你没事吧?是小的疏忽,姑娘,你……”
“呕——”安梣顾不得一旁叨扰的小厮,胃里的一股酸水猛地翻涌,直接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