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续不停的敲门声让岑奚虞忍不住睁开了眼。
厚重窗帘的缝隙间透出了一丝日光。
她将头往枕头里蜷了蜷,掩耳盗铃似的扯过被子来捂耳朵。
门外的人似乎是和她卯上了,极有耐心,“笃笃笃”的节奏丝毫不乱,一下下不重不响,却敲得她心烦意乱,没法再继续睡下去。
屋内的冷气足够强,在被窝里简直不要太舒服,尤其是对于她这个将近天明才睡下的人来说。
岑奚虞瘪了瘪嘴,极不情愿地掀开被子,慢吞吞地套上一旁boyfriend风格的白色卫衣,趿着毛茸茸的拖鞋往门口走去。
“谁啊……”
夹着几分起床气的嗓音又娇又甜,还带有几分刚刚起床的沙哑。
布满铁锈的双层大门随着转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
秦骁看着眼前头发凌乱,双眸含水的人儿正打着秀气的哈欠,宽松的连帽卫衣上一只红色的卡通大狗扛着大刀正对他怒目而视。
他见过数不尽的名门闺秀削尖了脑袋往他身边凑,漂亮的、性感的、温婉的,不管哪种,从妆容到服饰搭配,没有一处不用尽心思,连笑的弧度都控制得刚刚好。
这一个月以来的岑奚虞也是这样,漂亮精致地和名媛人设丝毫不违和。
他还从未见过她像现在这样素面朝天,随性又懵懂,嫩得都能掐出水来。
不施粉黛的雪白小脸在蓬松微乱的黑发下越发显得天真纯净,揉着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像极了森林中迷了路的小精灵。
看着未婚妻这副水灵灵的样子,他忍不住伸手就去揉捏她粉嫩的脸蛋,温软细腻的触感让他奔波整晚的躁意奇迹般地瞬间消散。
岑奚虞昨晚几乎整夜未眠,心仿佛被抛进了一潭冒着酸蚀泡泡的剧毒之水中,她放任自己尝遍酸痛苦辣,一遍遍回忆和秦骁之间少得可怜的交集。
不甘与痛苦到了最后只剩下淡淡的酸涩和麻木。
心中躁动不安的情思和婉转微妙的少女心事在那个无人知道的夜晚逐渐平复、寂静,被她深深埋藏于心底深处。
她无意再去探寻秦骁和沈蓉蓉之间究竟如何,她只想重新做回那个潇洒的自己。
岑奚虞瞧着门外微微亮的天色,她敢打包票绝对没超过七点。
除了死党洛芮,几乎没人知道她这处小窝。
可洛芮从去年开始就不知道跑去了哪个山沟沟,手机十次有八次打不通,微信更是从来不回。
看到门外的秦骁,心中已不复之前的悸动,可她还是有些惊讶,这一片老城区没有监控,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岑奚虞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想不通想不通,秦大少手眼通天,改天跟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把山沟沟里的洛芮也给挖出来。
她揉揉睡得迷糊的眼睛,这才看清楚秦骁的模样。
往日尊贵优雅如高岭之花的贵公子如今衬衣微开,一丝不苟的短发散落在额头,如雕塑般完美的脸上也沾上几滴汗渍,挽上的袖口下小臂修长有力。
比原先多了几分不羁与狂野,却奇异地毫不违和。
就要脱口而出的那一声“早”被他突然伸过来掐脸的手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
对方似乎觉得手感还不错,揉捏了好几下,又继续掐。
岑奚虞pia地一下拍开脸上的手,揉着被掐红的脸往后退了两步。
“秦骁,你是不是有病!”
真嫩。
秦骁心想。轻轻一捏就能红。
也是,那晚不知是借着酒力,还是别的原因,他前所未有的失控,竟都顾不上她是第一次,弄得她白皙娇嫩的身上像被人狠狠施虐了似的,青紫遍布,好不可怜。
秦骁低低地笑,冷情却性感的薄唇贴近她耳畔,
“跟我回去,我随你处置,嗯?”
岑奚虞推不开他,索性放弃抵抗。
“不了,我忽然觉得还是自己住自在,秦大少也不是这么腻歪的人吧?”
她之前确实答应过会搬去他的庄园,可现在已不复当时的心情,而她也有了另外的打算。
秦骁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秦岑两家的婚约束缚不了他,可他也不排斥。
对这个小未婚妻他是有好感的,也从未对其他女人产生过类似的兴趣。
他向来遵循自己内心,既然之前她已答应了住进庄园,又怎会轻易放过她呢。
“如果是昨晚的事,我的错,不会再有下一次。”
岑奚虞微微眯了下眼,随即笑了,小小的菱唇微微翘起,俏皮又惑人。
“你的那位青梅沈小姐我不待见,可惜秦大少难消美人恩,别说下一次,就是随叫随到都不是难事。古书说的果然对,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秦骁看着和前几天截然不同的人儿,被她的话给气笑了,索性一口咬住这张叭叭的小嘴,有一下没一下的亲着。
“你从哪看的古书,嗯?男人的嘴能做的事多了,我不介意带你一一见识。”
岑奚虞掐着他硬邦邦的胸膛,恼人的很,宽阔结实的胸腔又是一阵沉闷的笑声。
“宝贝,你这是在吃醋吗?”
心口处那股的窒闷感让岑奚虞觉得格外憋屈,她不动声色地吐出一口气,也不再挣扎,灼灼的桃花眼直直地望向他的眼睛,笑道,
“联姻而已,秦大少魅力无边,要是你身边每一朵桃花我都要吃醋,岂不是要醋死。放心,我不喜欢为难自己,开个玩笑罢了。”
她这副大大方方的模样反倒看得秦骁有些没趣,放开抱着她的手,笑容一如既往的优雅迷人,好似刚刚的暧昧不曾发生过。
“收拾下东西,我们回庄园。”
岑奚虞点点头,她无意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既然她住在哪都会被找到,又何必多费口舌。
去他的庄园,也好。
她想做的,也许会更快实现。
……
古德庄园。
“沈小姐,这是您最喜欢的和田玫瑰茶,少爷就快回来了。”
“谢谢周姨。”
沈蓉蓉面色不太好,平日里清冷的样子此刻有些萎靡。
周姨是秦骁的乳母,也是古德庄园的管家,打秦骁自小她就跟随在侧,不同于一般佣人,很是受秦家人信赖。
她对沈蓉蓉印象极好,这孩子平日里虽然看着冷冷淡淡的,却待人温和,人缘颇好,更重要的是对大少爷来说意义不同……
“一个未婚妻而已,联姻的工具罢了,就算是结了婚又如何,昨晚你出了那么大的事,难道骁爷还能置之不理不成?那个岑奚虞是出了名的恶毒跋扈,就算没你这事,她和骁爷也不合适,你和这种不识大体的女人计较做什么,失个约算什么大事,害得骁爷找了整整一晚,昨晚的新闻她多半是看到了,你还巴巴地跑过来解释,不是送上门等着被她羞辱吗?”
贺深之语气里对沈蓉蓉的爱护和对岑奚虞的不屑毫不掩饰,丝毫不顾及在场的佣人,似乎早就对此习以为常。
“深之,不要说这种话,她毕竟是骁哥的未婚妻,我只是不想给他添麻烦,解释清楚了就走。”沈蓉蓉不适地咳了两声。
贺深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急哄哄地道,
“你看看这些极品和田玫瑰花茶,昆仑山脚红鲨禁地里最珍贵的沙漠玫瑰,一年才能有多少株,他这里却一年四季没断过,还不是因为你喜欢喝吗?你在他心里的位置怎是那个女人能比的,你何必这么作践自己。”
“啪啪啪……”
清脆的鼓掌声从大门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