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行千里母担忧。
自从贺文东走后,李婉茹就没睡过一个安稳的觉,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他,再加上婆婆住院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
就在她最脆弱最焦急的时候,那个令她日思夜想的人终于有了音讯,一下就崩溃了,拿着电话哭得稀里哗啦。
听着母亲哭得撕心裂肺的声音,贺文东悔不当初,难过得泪如雨下。
照顾他的阿姨连夜把他送上了飞往古城的飞机,表哥大海老早就去了机场等候。
“文东!”
听到熟悉的声音,贺文东忙伸手去摸,“表哥,你等半天了吧!”
大海看着表弟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酸不已。
几个月前还是好好,突然变成了一个瞎子,真是世事难料。
“表哥,奶奶怎么样了,姑姑姑父她们都好吗?我妈,她……?”
“舅舅说,外婆就等你呢,其他人都还好,现在我们就去医院。”
听了表哥的话,贺文东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这一年,他把后半生的眼泪都流干了。
医院的走廊里散发着浓厚的消毒水的味道。
贺文东最这种气味非常敏感,下意识的停下了脚步。
“走吧,现在没什么人。”大海以为他怕自己看不见撞到人,贴心的抓紧了他冰凉的手。
“是不是快到病房了,”贺文东问道,心情有些复杂。
他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愧疚的心面对担心他的家人们。
要不是奶奶病危,他真是没勇气去面对。
“已经到了,”大海说完朝病房喊了一声,“舅妈,我们回来了。”
听到大海的声音,呼啦啦从里面跑出一群人,一起朝贺文东扑去,不知道的还以为要打架呢。
贺文东看不见,任凭他们围抱着自己,问长问短,哭哭啼啼。
“破孩子,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妈有多担心你呀。”李婉茹紧紧的抱着贺文东,声泪俱下,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生怕一松手梦就醒了。
“就是啊,眼睛坏了,我们可以治,躲什么呀?”贺紫薇最疼爱这个侄子了,见他又黑又瘦又气又心疼。
“都别哭了,”贺梓岚站在病房门口,很不客气的说道,“这个不孝的孩子,不值得你们为他掉眼泪,要不是他老太太能……住院吗?”
贺梓岚的话音刚落,就有人不乐意了,“孩子回来就好,你骂什么?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你。”
老太太这几天一直处在半清醒半糊涂的状态,医生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人家说早些做准备。
今儿也不是怎么了,竟然没事儿人似的开口说起了话。
听到身后传来母亲的声音,贺梓岚挺意外的,立马奔回病房,心情也有些激动,他虽然脾气不好,性格古怪,却是一个孝子。
“妈,您老人家就惯着他吧。”贺梓岚附身看着母亲,眼泪在眼框里直打转。
因为他知道,这就是老人常说的回光返照,并重的人,一旦出现这种状况,离停止呼吸已经不远了。
“对不起,是我不好,害得奶奶生病住院,让大家担心。”贺文东听到奶奶的声音,来不及安慰母亲和姑姑,伸着双臂摸索着往前走,边走边喊奶奶。
“大孙子,你别急,奶奶好着呢!”老人听到贺文东哭着朝她走来,睁开微弱的眼睛笑了,“刚刚奶奶梦见你回来了,这一睁眼还真看到了你,不哭不哭,让奶奶抱抱。”
此时的贺文东早已经泣不成声,在表哥的搀扶下,来到了奶奶的病床前,扑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紧紧的抓着奶奶的手,难过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老人家伸出干瘪的手,摸着孙儿的头,“临走能见你一眼,奶奶心满意足啦!”
“奶奶,是我不好,让您担心了,以后我哪也不去了,就陪着您。”贺文东哽咽着,扑进奶奶的怀里,自责又愧疚。
老人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啦,笑着摇了摇头,“是人都有这一天,奶奶活了八十多岁也是赚到了,我听电视上说你的眼睛换个眼角膜就行了。我年纪大了,留着这眼睛也没什么用,奶奶把眼角膜留给你,这样我们祖孙俩就永远不分开了。”
“奶奶,您会好起来的,您一定能活到100岁,您还会看到我的孩子,您还没参加我的婚礼呢……”贺文东抓着奶奶干枯的手,心都要疼碎了。
老人摇了摇头,留下了一串眼泪,陷入了昏迷。
“外婆累了,让她休息一下。”大海赶紧拉开贺文东,贺紫薇叫来护士,给老太太打了一支强心针,延续生命。
作为儿女,他们都希望母亲能够在这个世上多活一会儿。
“文东,你奶奶的心愿你不能拒绝,这是她留给你的最宝贵的一个遗物,为了让她能走的安心,你一定要答应。”贺紫薇嘱咐道,在她看来,这也是一件好事。
大家谁也没料想到老太太会把自己的眼角膜留给贺文东,都挺意外的,都说他有福气。
贺文东的心情却非常复杂,坐在病床前久久不语。
飞往古城的最后一班飞机上,许诺焦急万分,不停地看着时间。
在贺家,除了贺文东贺奶奶是对她最好的人,把传家手镯都送给了她。
后来被贺梓岚要回去了,这件事贺奶奶还不知道,否则非骂他不可。
凌晨三点,飞机安全降落在古城。
许诺一刻不停地朝安全出口走去。
由于腿伤还没完全恢复,不敢走得太快,平时几分钟的路程,她竟然走了十几分钟。
“去古城医院,麻烦您快点,我赶着去看病人。”许诺第一次做了没有素质的事,抢了一个乘客的车。
司机师傅见她的确有急事并没拒载,拉着她疾驰而去。
坐在车里看着熟悉的一切,许诺感慨万千,以为再也不会来的城市,却因为一个老人不得不重新踏上这片土地。
只是,却再也不是曾经的心境了。
半个小时后,许诺终于到达了古城医院。
她来的很突然,没有告诉任何人。
贺文东也不知道。
她按照以往老太太住院的经验,很快就找了过去,老远就看到走廊尽头站着一个熟悉的背影,长身玉立,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前望着远方。
她的心猛地一沉,说不出是心疼还是难过。
听到身后轻缓的脚步声,贺文东先是一怔,随后迅速转过身,激动地朝着声音走过去。
暖暖的明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