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楼下，梁婧抬头望着那个熟悉的阳台，她脸上的泪水已经风干了，只剩下干涩刺痛的眼睛。她熟练地从书包里拿出一支小香水往身上喷，不放过每一处地方。她嚼着口香糖，闻了闻校服外套，确定没有酒味后，才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消失在楼道间。

那个U盘，高嘉耀所谓的“第一份礼物”正被她拽在手里，她果断干脆的将它插进电脑接口，她倒要看看，高嘉耀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对她这么冷淡。她点开图片文件夹，不禁跌倒在椅子上，为什么这些照片还在？为什么还会有视频？

“怎么会，怎么会......”她无力地呢喃着。她明明什么都照做了，去送东西，去骗林晚晴，明明都已经删除了东西怎么会到高嘉耀的手里？这些视频、这些照片，她宁愿被她的爸妈看到，宁愿被打上十次，她也不愿意被他看到。现在，自己在他眼里该是多么的不堪啊。她望着屏幕上的自己，已经泣不成声。她呆坐在椅子上，大脑一片空白，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将U盘格式化，随后，她颤抖着双手将U盘拔出，然后用力地往地上一扔，小小的U盘顿时分成好几块。她认为这还不够，还会被他看见，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踩、去发泄。

“你小声点，楼下肖阿姨来投诉了。”门外响起几声重重的敲门声，接着响起梁妈尖细的声音。

梁婧瘫倒在地，如救命稻草般地拨通了林晚晴的电话。

高嘉耀的卧室可以看到位于山顶的高三教学楼，每当他犯困或者懈怠的时候，他就会望望还亮着零星灯光的教学楼。一些高三住校生在晚自习结束后，仍会呆在教室复习到很晚，高嘉耀就看着那些灯光，不断地提醒自己，“他们比你优秀，也比你更加努力。”在这样的刺激下，他几乎每天都复习到凌晨3点，然后在凌晨5点半的时候再起来朗读英语。

手机振动了两下，是她的讯息，他一下子分了神，拿起外套，便跑下了楼。

楼下，石晓琳拎着蛋糕，蛋糕上点着蜡烛，她小心地护着烛火，不让它被风吹灭。她听见楼道里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声音离她越来越近，她唱起了生日歌。高嘉耀看着捧着蛋糕的石晓琳，不自觉地停在了楼梯中央，不上不下，宠溺地望着石晓琳。

“你快下来吹蜡烛啊！”唱完生日歌，石晓琳看到高嘉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心急地催促道，“蜡烛要灭了，你快点！”高嘉耀这才反应过来，迈着长腿小跑到石晓琳身边，愿还没许，便吹熄了蜡烛，。石晓琳望着飘着烟的的烛芯，刚想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情趣，还一脸嘚瑟的大男孩，但想想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寿星为大，做什么，对方都不能说不好、不行、我不愿意。”石晓琳心塞，但这是从高一就定下的老规矩，他爱怎样就怎样呗。

“戴上，夜里蚊子多。”高嘉耀递给石晓琳一条绿色的防蚊手环，他看到石晓琳的手臂上已经有好几个红色的包和几道抓痕，不禁皱了皱眉头。

“你帮我戴，我还帮你拿着蛋糕呢。”石晓琳撒娇道。

高嘉耀左顾右盼，颇不好意思。石晓琳知道高嘉耀在犹豫什么，故意调皮地说：“快点，奶奶等会下来找孙子看到就不好了。”眼睛忍不住地一边往高嘉耀身上瞟，一边一点一点地往高嘉耀身边挪，就当她快碰到高嘉耀的时候，高嘉耀没办法，就帮石晓琳戴上防蚊手环，和他准备的另一条手链。

“出国礼物。”高嘉耀腼腆地说道。

“算你有心，”石晓琳开心地说，只有和高嘉耀在一起的时候，她才会卸下自己的伪装，做一个如水般的女孩，不尖锐、不跋扈、不咄咄逼人，她故作神秘地说：“拿上你的手机，跟我走。”

两人绕到楼房后的一个没有路的拐角，那里没有灯，一片黑暗。石晓琳让高嘉耀拿着蛋糕，便一溜烟的消失了。很快前方亮起了光亮，高嘉耀才看清那里有一块白色的幕布。他饶有趣味的走到幕布的正前方，幕布上出现了一男一女的影像。

“寿星，准备好收礼物了吗？”幕布后，传来石晓琳的声音，“我们相识6年，我追你追了3年。”幕布上的还扎着马尾的女孩跌在地上，无助地朝着男孩离开的方向伸出手，话音刚落下，幕布上又出现了了另一幅画面。

“高一我们不同班，但我们在一起了。”巨大的心形下，女孩靠在男孩的肩头，望着流星滑落。

“高二被我妈发现，我们分开了。”桌子的人隔在男孩和女孩之间，高嘉耀知道，那是石晓琳的父母，还有自己的父母。

“对不起，害你差点转学。”石晓琳的声音充满歉意。

“我们偶尔见面，以好朋友的身份。”女孩变成了公主，男孩变成了魔法师，魔法帽里出现了兔子，还有饼干、糖果等零食。

“生日快乐，我重要的朋友。”女孩捧着蛋糕，将它送给一旁的王子。

“明天我就要出国了，请不要忘记我。”一架飞机飞过，女孩拿着推着行李箱往右走，左边是捧着书的男孩。

“你一定要考上理想的大学，要不然，我会揍你的。”石晓琳说道。

“好，我答应你。”高嘉耀不知何时出现在石晓琳的身边，把石晓琳下得不轻，石晓琳慌忙拿着手机站了起来，几张剪纸洒落在地。

高嘉耀弯腰一张张去捡，那是他们之间的回忆，每捡起一张，就像鲜活了当时的场景，两个稚嫩甚至还不知道什么叫做爱情的人，就这样懵懵懂懂牵了手。他希望那个能够带石晓琳出国留学的是自己而不是赵谦达。但石晓琳现在选择的人是赵谦达，只要她愿意，只要他真心对她，即使不舍也祝她幸福。“放手吧，现在的你什么也给不了她，”高嘉耀心想，“但只是现在，只能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