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章 接受你的怀抱(1 / 1)十月三十儿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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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日语:嘿!”

一个乖巧的小女生声音在身旁响起。

巴特雷大声表达不满:“没看着正抱着呢吗?”

樊一凡趁机脱离开巴特雷的怀抱。

“日语:打扰到二位了,能不能帮我们合张影。”

樊一凡求助巴特雷:“什么意思?你听懂没?你会不会日语?”

“没有!不会!”

巴特雷还沉浸在被打扰的火气中。

虽然没听懂面前三个小女生们说什么,但是个正常人都能看懂她们手上晃动着的相机。

樊一凡比了个“OK”的手势,接过女生们的相机。

女生们,围着樊一凡问:“日语:你也是日本人对吧?”

“日语:我们刚才就觉得你是日本人。”

“日语:你长得好可爱呀!”

樊一凡全程保持微笑,只听懂了“卡哇伊”。

巴特雷明白过来为什么甲板上那么多人,三个日本女生不找,偏偏让抱在一起的他们俩给拍照。

巴特雷无奈地笑了,冲樊一凡说:“我就说嘛,为什么偏来打扰咱俩。她们以为你是日本人。”

樊一凡追问:“她们还说什么了?”

“她们还说你卡哇伊。”

“好奇怪啊!我像日本人吗?今天中午在外边吃饭,就有个日本人让我帮忙给翻译菜单……是不是因为我个子比较矮?日本人评价身高矮,但很多日本女生们的身高并不算矮。还是因为我胖,脸比较圆?”樊一凡很认真的做自我剖析:“日本人有什么明显特征吗?”

“有。”

“什么?”

“卡哇伊啊。”

“……”

“啊!”巴特雷突然想到:“有。性特征,‘动作片’里的特征算不算。”

樊一凡已经飞出了一脚:“给你来个现场版的动作大片。”

2

刚帮小女生拍完照,两人正聊着。

又来一对日本夫妇,想请他们给拍照。

巴特雷使坏,用日语告诉这对夫妇:“旁边的这位是我太太樊一凡,她也是日本人。平时比较腼腆,不太爱说话。”

日本夫妇一脸惊讶又开心,尤其是那位日本妻子,开心地握着樊一凡的手:“难怪我看着你好亲切,原来你也是日本人!你好漂亮好可爱,我以为是小朋友,原来是这位先生的太太,你先生看上去人特别好。”

樊一凡礼貌性的点头微笑。

日本妻子把樊一凡的点头理解成了害羞默认。

巴特雷帮他们拍完照,樊一凡问他,“怎么又是日本人,不会是……又把我当成日本人了?”“嗯。”巴特雷干脆有力地点头。

“哦,对了,那位女士跟我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就夸你漂亮、夸你可爱。”

“那也不能说那么多呀。她还说什么了?”

“她还顺便夸了夸我。”

“她拉着我的手,夸你?”

樊一凡声贝提高,指指自己又指指巴特雷。

“对呀。”

樊一凡一秒变脸色,超级凶的问:“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我就是说你是我太太,我们是来蜜月旅行的,她顺便夸我很体贴。”

“诶!你这人有病吧!”

“对!有病。见着你就生病。”

“……”

3

“嘿。巴特雷,这船上有望远镜吗?”

“不知道。游船,应该没有吧。你要干嘛?”

“我想用望远镜望望东方明珠,看能不能看到我爸妈。”

“你爸妈也来了?”

“嗯,来了,今天到的。”樊一凡有气无力地趴在围栏上。

“他们在东方明珠看夜景吗?”

“岂止是看夜景,他俩在那上面的旋转餐厅吃饭呢。如果没猜错,他们现在应该正举着手机给色相好些的菜拍照,顺便举着自拍杆自拍。”

巴特雷大笑:“你父母好有趣啊。”

樊一凡苦笑:“有趣?有趣吗?”

“你不觉得你父母有趣?”

“真不觉得。我从小到大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你父母真有趣’,虽然我很爱很爱很爱他们,可有时候还是会觉得他们有些烦。”

“烦?”

“是啊。就比如这次,明明我自己出来玩儿,他们还给跟过来。更巧的是,他们定的酒店跟我是同一家。”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父母爱你的方式很特别。”

“是挺特别的,从小我就发现我父母跟我周边别的家长不一样。”

“你父母跟过来会不会是对你不放心,对你的保护太好了。”

“呵,还真不是。对我是放养式的。他们真要是因为关心我跟过来,我还能感动感动。关键是,他们之所以会跟过来,不是出于担心我陪伴我。是觉得我发好吃好玩的状态,诱惑了他们。他们必须得来亲身体验一把。”

巴特雷听得津津有味。

“懂吗?不懂吧?”樊一凡很是无语:“唉。我也不懂,反正我爸妈才是怎么开心怎么来。你要说他们年龄大了,想享受生活了,可以理解。可从他们年轻时候,从我记事儿开始,他们就是这样的生活状态。以前,他们工作最忙的时候也会想办法请假出去。还想我碍事儿,不带我。”

巴特雷笑喷了。

4

“我爸妈和你爸妈对生活的态度截然相反。”

巴特雷双手搭在栏杆上。

“我父母是很严谨的父母。或者说,是严厉。他们尊重规则敬畏真理,凡事思考、计划,不允许出差错,甚至不允许有瑕疵。他们是搞科研的,可能跟他们的工作有关系。问题就是,高标准要求工作是没问题的,但如果以同样的标准要求生活就会很痛苦。”

樊一凡看着巴特雷的侧脸,看不到他的表情。

她问:“你回家会压抑吗?”

“会。”

巴特雷很坦诚,客观地承认自己和父母的关系,“说实话,我现在回父母家也会觉得压抑。”

樊一凡深深吸一口气:“我说了你别笑我。我的家庭让我常常因为不够压抑而痛苦。我常常觉得我自己活得不够深沉......”

“哈哈。”

巴特雷终于没那么低沉。

他肯定地看着樊一凡说:“如果我们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一定会中和,会是最舒服的状态。”

“......”

樊一凡假装看风景地转回了头。

5

“老实交代。像我这样从压抑型家庭走出来的人,其实对家庭生活是没有信心的。”

樊一凡没给巴特雷玩儿深沉的机会,冷哼一声,“没看出来。我觉得你挺有信心的,撩妹招数又多又溜。”

“还别说,我这些年确实积攒了些经验。”

樊一凡把巴特雷浑身上下鄙视了个遍:“你看,一说到‘撩妹’,你就满血复活。”

6

这么多年,被群芳环绕的巴特雷真正认真追过的女生屈指可数。

从小是“被人家的孩子”的巴特雷在表扬声中长大。

严格的家规,要求他学习期间不可以恋爱。

就算百花簇拥,他也不敢摘。沁香扑鼻,他也从不多闻一下。

一毕业,家境学业都优异的他,在二十郎当岁时去了国外工作。

随着父母禁令的取消,他把身失在了国外。

他的第一个女友是个金发碧眼的模特。

身材抢眼、长相出众、性格超好的巴特雷即便被花儿骚扰,依旧死心忠于女友。

作风开放的女友,还是让巴特雷忍痛割爱说了拜拜。

可能是上天不足够的爱他,也可能是为了让他等到更好的人。

后来,他追过的人,不是脾气变得不好了,就是去异国深造了,再或者,直接给了他厚厚实实的绿帽子。

再后来,他基本没再主动追过女生。

超大龄的巴特雷变得更加“优质”。

身边无论什么心思、目的出现的女人们,不减反增。

反倒是他自己,越来越没有了成家的念头。

以前是,看父母外表光鲜实则枯槁的生活,受父母影响,觉得成家无趣。

后来是,不再被任何人影响,纯粹他自己主观上的不想,觉得成家无趣。

直到遇到樊一凡。

仅一眼,坠了下去。

是冥冥中有注定?

无神论的巴特雷给不了自己解释。

以至于,他怕她不相信他。

初识,便给她看他的各种证件,包括他的身份信息,他的资产信息,他可以给到的关于他的所有信息。

尤其在他刻意给她看自己资产信息的时候,他像极了一个江湖骗子。

而她看他的眼神,也确实觉得他有病。

他会借口,“不知道阿姨有没有给我打扫好房间”。打开手机监控,邀请樊一凡看他的家,看他几百米空无一人的家。

一个急切展露自己的人是多么的幼稚,可他要她看到。

看到他的坦诚。

看到他的真实。

看到他的无法解释。

即便看上去,他像极了一个积极炫富的糟老头儿。

但爱的神奇就在于,爱的状态是和年龄没关系的。

人一旦遇到了爱,会各种失聪失明失智。

像这几天的巴特雷。

他必须要跟着她,跟她待在一起才安心。

哪怕听到她轰赶自己也开心。

是的。

爱是一种犯贱。

7

船默默的绕了回来。

樊一凡仰着头,往东方明珠的顶部看。

“你想去吗?我可以带你上去。”

“我要想上去还用你带?”

巴特雷吸溜一下鼻涕,像个说错话的小孩儿:“哦,你要想上去,我可以陪你。”

“想去,但是去不了。”

“为什么。”

“就是不行。呃......说来话长,长话短说——我......”

“恐高。”两个字,是被樊一凡和巴特雷一起说出口的。

樊一凡:“啊!你怎么知道?”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其它原因能解释的吗?”

“是啊。恐高,我挺想在那个旋转餐厅吃饭的。可太害怕了!”

“有多害怕?”

“要怎么形容呢......就是,这种心理上的反应会直接体现在生理上。”

“怎么体现?会吓尿吗?”

“哈哈哈,那倒不至于。会发抖、会尖叫、会不敢挪步,会出各种状况。不过吓尿也有可能,因为我没敢在足够高的地方站过。什么都是可能的。”

樊一凡要是在高空吓尿了,那画面,壮观的不敢想象。

“所以你不会去乘透明电梯?”

“不会。”

“这么严重?”

“最近几年还算好的。前些年,最严重的时候是上不了没有外墙只有围栏的二楼。”

巴特雷指指船上的围栏:“像这种吗?”

“对。”

“这儿有三层楼的高度。你怕吗?”

“还好。”樊一凡松口,“好吧,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

樊一凡突然被巴特雷拉入怀中,抱紧。

“现在呢?那一点点有没有消失?”

樊一凡知道挣脱不了巴特雷的怀抱,反正被他抱着也挺暖和的,就由他抱着。

8

樊一凡闭着眼睛,感受着四方的风,呼吸着有巴特雷味道的空气。懒懒地开口:“这么说吧,我恐高到出门不坐飞机。”

“所以你从北京到上海是坐高铁来的?”

“对。”

“几个小时?”

“六小时二十分。本来有一趟五小时四十二分的车,没买上票。”

“就算买上票时间也不短啊,很累吧?”

“还好。”樊一凡松口,“好吧,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累。”

樊一凡感觉巴特雷像个测谎仪,他在身边,她总想自觉说真话。

“那怎么办,以后你是需要陪我环球旅行的。恐高,可是个大问题。”

“没办法。我还尝试去练习胆识,后来发现跟胆子大不大和意志上的勇不勇敢,都跟恐不恐高没太大关系。该紧张还是紧张,该恐惧还是恐惧。”

“你是怕死吗?还是怕那个高的感觉?”

“你这问的好。讲真,我自己也问过我自己这两个问题。后来发现无解。我都怕,又都不怕。它们好像和我的恐高是独立开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害怕。”

“皇家峡谷大桥,你听过吧?”

“听过。靠近美国的科罗拉多州城,据说是全球蹦极最高的地方。”

“我在那儿蹦过极。”

和巴特雷的平静似水相比,樊一凡就夸张得多了。大呼:“哇,你好厉害。”

“我不是让你夸我,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恐高,很抱歉不能理解你的感受。”

“没关系呀,我也不能理解我自己。本来就是个求同存异的世界,不需要理解,只需要接受就好了。”

樊一凡的笑,在巴特雷的眼中充满了甜意。

“接受!无条件接受。恐高算什么,我不仅接受你的恐高,我接受你的全部。”

“呃......”对他的态度上,樊一凡选择了诚实:“我接受你的怀抱,但我现在可能没有办法完全接受你,我会尝试一下的。”

9

作为成年人,樊一凡不会读不懂巴特雷的态度。

樊一凡有些犹豫。

是的,她犹豫他比自己年长十三岁。

是的,她犹豫他比自己优秀很多倍。

是的,她犹豫他的情史丰厚艳遇颇多。

是的,她最犹豫的是她对他的不确定。

她不确定她是不是他情史中的又一个,她对丰富他的情史没有兴趣。

她不确定她在他眼中是什么,一个有新鲜感的情人?一个不一样的挑战?还是什么?

这些心理活动,在很久之后说给巴特雷听。

巴特雷先是笑得不能自己,而后又良久抱紧樊一凡:“你看,你就是一个容易想很多的姑娘。”

10

樊一凡依旧闭着眼睛,有些神经质的在巴特雷怀里笑了起来。

巴特雷安静抱着她,听她的碎碎叨叨:“我们中间隔了十三年。十三年里有太多的精彩,我们互没参与。十三年!你的阅历,我的空白,足以把我们隔得很远,很远。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终会追不上你,你也可能不会再等我。”

不会。

巴特雷没有语言上的回应和承诺。

樊一凡感受到额头上降下的吻。

11

船刚好靠岸。

她睁开眼。

刚刚像做了一场梦。

12

很多年后,樊一凡才发现。

是巴特雷拯救了她,拯救了她这样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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