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绝尘正坐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一边和友人饮酒作乐,一边看着玉笙她们。
玉绝尘一开始认为宁家义女不过是个才情甚好,知书达礼的丫头,现在看来这宁家义女的相貌与玉笙有九成相似,尤其是那眉心的一点朱砂痣,可以说有十成相似。
“若她真是笙儿,为什么不来刺史府寻我。”玉绝尘暗自思忖着,他不相信这世上还能有如此相似之人,容貌,气度,一切都一样。但这人若真是玉笙,却不到刺史府来寻他,跑去宁家做义女,这有点让玉绝尘百思不得其解。
“玉兄看什么呢,可是有什么绝代佳人。”几杯薄酒下肚,就连平日里为人最为沉重自持的书生也有些开放。
“没什么,只是觉得那名女子有些眼熟。”玉绝尘面不改色的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他不能让别人看出他的疑惑。
那人回头,顺着玉绝尘的眼神看向了玉笙,“玉兄说的可是宁家的义女。我听闻那姑娘也是个可怜人,正妻嫡出,在母亲去世后被妾室迫害,无奈跳下山崖,失了记忆,幸得被宁夫人救下。宁夫人见其谈吐不凡,遂收其为义女,我记得宁家当时还给玉兄下了帖子,请玉兄前去观礼来着,玉兄觉得她眼熟也是正常的。”他只知道宁家给玉绝尘下了帖子,却不知玉绝尘当时并没有去。
“原来如此,想来是当时在宴会上看了一眼,只不过忘了。”玉绝尘顺着那人的话说下去,心里却有了一个模糊的定论,一会儿回家后得把白苏抓来,好好问个清楚。
就在玉绝尘看向玉笙的时候,玉笙正好回眸,撞上了玉绝尘的视线。一时间四目相对,玉绝尘对玉笙笑了笑,收回视线,继续与几位朋友饮酒论诗。
玉笙却似乎感觉这人有点眼熟,脑海中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画面,好像有个和玉绝尘相似的人带着自己描红,带着自己作画,甚至还教自己背诗,偷偷带自己去街上玩,然后还在街上遇见了一个什么人,后来自己就莫名其妙的和那人有了一生的羁绊。
玉笙困惑了,努力回忆着一切,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就在快想起时,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打锻了她的回忆。
“嘶。”玉笙有些撑不住,将手支在桌子上,揉着太阳穴缓解一下疼痛。
“怎么了?”白苏看见玉笙痛苦的揉着头的样子,便替玉笙揉着几处穴位。白苏不愧是太医,方揉了几下,玉笙便觉得舒服多了。
“没什么,许是有些闷,我在窗边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就好。”玉笙不想告诉白苏自己刚刚好像差点想起了什么,便扯了个谎。
白苏信以为真,便替玉笙就窗子开得大了些,又问小二要来些茶水,“你若是觉得闷便少饮些酒,要不然你又会头疼,喝口热茶缓一缓。”
白苏的神情温柔得能滴得出水,这可把谢安澜和慕容雪羡慕坏了,两人就此打趣玉笙。
“我今后的夫君若是能像白公子一般我只怕夜里做梦都会笑醒。”
“谁不是呢,不求像白公子一样好,有白公子一半我就心满意足了。”
“你们两个就知道拿我打趣,欺负我。不如回头我和你们的母亲说一声,想来她们一定会乐得替你们寻一良人。”
“笙儿你身子弱,还是不要这样劳心劳力了,好好歇着才是最主要的。”听见玉笙的话,慕容雪被吓得三魂丢了七魄。她不敢想象自己母亲拉着自己替自己寻婚事的模样,以自己母亲的性子,只怕会直接在军伍里给自己选一个校尉。
“笙儿还是看好你的白公子吧,我可听说了,宁芳和她姨娘可是在打你白公子的主意。”谢安澜可不是慕容雪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她拿宁芳岔开话题。以谢夫人的性格来看,估计会从云州书院排名前十的学生里给自己挑一个如意郎君。
谢安澜喜欢率性洒脱的人,不喜文人身上那种拐弯抹角。而慕容雪偏偏就喜欢文人身上的拐弯抹角,她觉得那样的人说话听起来舒服,就连骂人也能让人生不起气来。
“她若喜欢,我这做姐姐的便让着她。和自己的妹妹争,平白给人落下一个不悌姊妹的名头。”玉笙说得云淡风轻,一旁的白苏听着郁闷,自己就这样被玉笙拱手相让了?
不知为何,白苏突然在心中起了一个想法,若是傅辰,玉笙还会这样拱手相让吗?
玉绝尘现在盯着白苏,就从白苏对玉笙的态度上看,他觉得白苏一定确定了玉笙的身份,看来一会儿真得把人抓回刺史府问个清楚。
白苏也注意到玉绝尘正看着自己,尴尬地回了玉绝尘一个笑容,却收获了玉绝尘一个冷笑。关键是玉绝尘的眼神,看着有些瘆人。白苏打了个冷颤,他知道,一会儿无论如何,自己都要去一趟刺史府。自己主动去,顶多是被玉绝尘骂一顿,若是被玉绝尘抓去,只怕自己不掉一层皮都不出来,这个玉面阎罗可不好伺候啊。
几人酒足饭饱,又在街上玩了一阵后便各自回家。进门前,玉笙拉过宁馨,悄悄在宁馨的耳旁说了几句,宁馨狡黠一笑,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宁修谦。
刚进宁府,宁馨便拉着玉笙和宁修谦去了兰芝园。
“娘,女儿方才和姐姐还有安澜姐姐以及慕容姐姐出去玩,给您买了好些东西,您看看。而且我们刚刚在街上还碰见了小哥,你说这巧不巧。”
宁修谦千算万算都没有想到宁馨会这么快的就说出来,似乎忘了刚刚吃饭是谁请客的。
“谦儿既然今日下学早,那便去把书背了,一会儿我会让你父亲检查的。”宁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宁修谦逃学了,看样子宁修谦似乎是收买了宁馨和玉笙,干脆自己就假装是从宁馨“不小心”说漏嘴里发现的。
宁修谦现在真的是有苦说不出,幸好只是背书,没被打板子。
另一旁,刺史府。
白苏早早地便来刺史府等着玉绝尘发落,他可以肯定一件事,玉绝尘绝对是发现了什么,并且确定自己是知道内情的。
坐在书房里的白苏现在正经历着一场痛苦的煎熬,方才玉绝尘走得比自己早,但现在来到刺史府却没见到玉绝尘。如果一进来就看见玉绝尘白苏还不至于这么慌,现在没见到他,白苏慌了,他怕玉绝尘去将多年未用的宝剑请出来,细细擦拭好后直接劈了自己。
“夫君,白苏他已经来了好一阵了,您为何不去见他,这似乎不合待客之道。”玉绝尘的夫人提醒道,玉家贵为天下文人之首,这待客之道万万不能丢。
“无妨,你现在去了,他才不会重视你,甚至你问他什么他都能给你绕圈子,再等等,一会儿过去他才会乖乖当个好客人。夫人,你去替我将师父赠于我的剑取来,一会儿我拿去给白苏看看。”
玉少夫人觉得不妥,但还是吩咐丫鬟替夫君将剑取来。
玉绝尘拿着剑又拿了一块手帕便去了书房。
白苏在玉绝尘进门那一刻便感觉自己好像是不能走出刺史府了,因为玉绝尘真的把剑拿来了。
“阿苏,是为兄招待不周,请你见谅。方才为兄去找了一把师父赠予我的剑,刚找到就听夫人说你来了,索性就把剑拿来给你看看。”说罢,玉绝尘将剑拔出,放在白苏面前。
寒光闪闪的剑看得玉绝尘心里很慌,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玉兄,你这剑真是把好剑,它叫什么名字。”
“断鸿。这剑也许久未用了,都有些钝了,想当初这可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剑啊。现在估计也就能拿去后厨剔个骨头了,估计剔骨头应该能剔干净。”玉绝尘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帕细细擦拭着剑身,眼神专注,似乎是忘了白苏的存在。
白苏现在在想自己应该能跑得出去吧。玉绝尘就是个玉面阎王,看起来温润如玉,实则是个心思狠辣的。
“阿苏,你看看我这断鸿,陛下要了几回我都没给。多好一把剑啊,想当初也是随我一起走过江湖,见过血的,也曾陪我在北地戍守了三年,可惜现在只能躺在库房里不见天日了。”
“玉兄若是喜欢,何不经常拿出来看看练练,你可不能把底子丢了。”
“我也觉得是,今日正好你在,不如你出去陪我练练,我记得你好像还没见过我舞剑。”
“不必了,玉兄舞剑的身姿还是让嫂子欣赏吧,小弟对剑术不感兴趣。”白苏腹诽你哪是想舞剑啊,你怕是想把我劈了吧。
“那行吧,既然不舞剑,那咱就好好聊聊天,说一下宁家义女如何?”玉绝尘坐到窗户下的矮几旁,继续细细擦拭着断鸿。
在白苏的角度看过去,阳光洒在剑身上,反射出一道道寒光,这寒光就足以劈了自己。
白苏无奈,只能走到玉绝尘对面坐下,等着玉绝尘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