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青衫男子、淮殇与他怀里的女子三个人全都定住不动了,只见青衫男子体内又飞出一位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显然立在原地不动的那一个是他的替身,眼前这个会动会笑的才是真身。
他走到淮殇身旁,拂袖打飞了淮殇怀里的女子,眼中满是对那女子的愤恨,而后擦去淮殇脸上的泪渍,抱着他朝台阶上走去。
刚刚的一幕,似乎是在重演已经发生了的事,看样子,当时的三个人,如今活着的只有青衫男子一人,而他做这一切,似乎是想要复活那个叫淮殇的白衣男子。
“走,我们跟上去看看!”白浔拉着风慕白朝台阶上走去。
只见站立在台阶上一动不动的这些男男女女,他们的头顶不断冒出一些金色的微光。白浔好奇地伸手去摸,可这些光就像是空气一般,透过她的手掌朝台阶上飞去。
“这些是什么?”
还没等风慕白回答,躲在人群中的道士和阮卿卿走了过来,说道:“他在强行夺取别人的寿命,想要救祭台之上那个早已死去的人,不!应该是蜥蜴精!”
只见青衫男子将淮殇放在祭台上,然后作法使那些微光全都进入淮殇的身体。
“住手,青蛇妖,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道士收了隐身的法术在青衫男子面前现了身。
“臭道士,竟然让你追查到这儿来了,可惜你来迟了!”青衫男子施法驱动祭台上的一块巨石朝道士砸来,被道士手中的桃木剑劈碎扔朝一边,“小小一条青蛇,妄想违背天道,真是可笑!若你真的不想让躺在祭台之上的人死,那当年你为何还要亲手杀了他,如今还要扰得他死后也不得安宁,真不明白你的蛇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住口!你懂什么?那当年要杀的明明是那个迷惑他心智的女子,是他突然出现接住了我的剑,我才会误杀了他,”青衫男子怒吼道,“臭道士,别再和我说什么天道,在这幻境之中,我就是天道!”
“啊!”
台阶之上被青衫男子术法困住的男男女女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似乎是体内的魂魄被抽离了身体,使得他们扭曲着手脚瘫倒在地上。
道士冲上前去,想为他们解开阵法束缚,却被青衫男子呵斥住:“站住!你若是想看见他们现在就魂飞魄散,大可再上前一步试试!我既然敢用雾幽灵石引你们这些人来,自然是早有准备,你和那边躲在伞下的白衣男子道法高深不受我设下的幻境所扰,虽然你们能护住旁边的这两个女子,可是台下这些人呢?当然,若是你们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我倒是也没什么所谓,大不了让他们给淮殇陪葬!”
道士看着台阶上的人束手无策,言道:“早就听闻燕州城有一段奇闻,说是很多年前,一个大户人家的院子里长出一颗极具灵性的菩提树,与菩提树一同生活在院子里的,还有一只小蜥蜴。多年后,蜥蜴在菩提树下修炼成精,变作人形后,以重金买下那座院子,将其改建为道观,终日打坐修行。”
“没错!”青衫男子回身看着躺在祭台之上的白衣男子,“淮殇一心想要出家为僧,可惜家人不许他剃度出家,便只好做一个静修的道士。明明是妖,他却总做一些人喜欢做的事,惹得妖族的同类都排斥他,可我却很敬佩他。”
道士见他沉默不语,说道:“听闻淮殇道长天资聪慧,且很有仙缘,在他快要飞升成仙之际,自己却放弃了,后来还死在自己的好友手里!”
“你住嘴!淮殇他没死!”青衫男子情绪有些激动,伸手轻轻拂过躺在祭台上淮殇的眉眼,不知是哭还是在笑,声音有些颤抖,“他只是睡着了!都是那个该死的凡人女子蛊惑了他!使他放弃了成仙的机会,竟然想要和那个女人过凡人的生活,她实在是该死!”
顺着青衫男子的眼神望去,他愤恨地望着的,正是刚刚倒在白衣男子怀里,被他一剑刺死的女子。
白浔轻轻拽了拽风慕白的衣角问道:“你说那女子会不会就是杨秀才的妻子柳娥?”
风慕白听白浔这么说,也觉得极有可能,说道:“看来这青蛇和岚仙阁青芒同出一个蛇窝,应该就是青芒帮他找到的柳娥,究竟是什么原因要去梧州城找一个女子,而不就近在到燕州城找呢?又为什么偏偏选中了柳娥呢?”
“依我看来,应该是你们所说的这个柳娥的容貌,与昔日使淮殇放弃升仙念头的女子容貌相似吧!听闻当年淮殇道长为了救自己心爱的女子,被蛇妖所杀,而后,那女子一头撞死在菩提树下殉情,两人一同赴了黄泉,没想到淮殇道长的魂魄被这青蛇妖困在此处这么多年,”道士说道。
青衫男子笑道:“那女子本就该死,若不是她蛊惑了寻淮殇,如今他早就登了仙位了。我从没想过害他,我只是想替他铲除所有阻挡在他成仙道路上的一切障碍,没想到他会在那个时候冲出来,这一切,都是那个女人的错,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和淮殇一起死!”
道士看着近乎癫狂疯魔的青衫男子问道:“如你所说,淮殇道长即便是登上了仙位,又能如何?不过也就是平白担着一个仙人的名头罢了,淮殇道长依旧还是要一个人孤独地活着,与他而言,根本就毫无意义!他一心想与心爱之人在一起,你身为他的好友,不帮他们,反而生生拆散了他们,如今想来,淮殇道长真是交友不慎呐!”
“你一个臭道士懂什么?对于妖族而言,能修炼成仙,便是最大的意义。你们这些所谓的修仙者在自己短暂的一生中苦苦修行,求的不就是得道成仙吗?生而为妖,要么苦修脱离妖道,要么一念堕入魔道,否则迟早会被你们这些人捉了拿去炼丹,如今你竟和我说成仙没有意义?”
青衫男子仰天大笑,看着道士和风慕白说道,“别再和我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你们若是真的想救人,就将自己所有的法力传到淮殇的体内将他救醒,若是你们能用自己的修为救活他,我便会放过下面的这些凡人!”
“你!”道士心下气不过,恨不得飞上前将青蛇妖狠狠踩在脚下,可看着台阶之下生息渐渐衰弱的凡人,只得咬牙忍了,一旁的阮卿卿很是担心,紧紧拽着他的衣袖,“师父不要去,让我替你去!”
道士轻轻摸摸她的头笑道:“就凭你?别闹了,乖乖在这儿等着我吧!”
风慕白站在原地没动,青蛇妖问道:“你还愣在那儿干嘛?难道你真的想看见这些人死?”
风慕白笑了笑,说道:“他们在我眼中不过如蚍蜉一般,生而为人,终有一死,早死或是晚死,与我何干?”
白浔从没想到人命在风慕白看来竟是如此凉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忙对青蛇妖说道:“我徒弟这话虽然难听,却也在理,若是让一个人死而复生这么容易,你又何必筹谋这么多年,劝你还是早些放下吧!”
“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青蛇妖说着,将一块泛着幽蓝色光芒的石头扔向天空,一束光穿过风慕白的伞照在白浔身上,将她拽到了青蛇妖身边。
他掐着白浔白皙的脖颈问风慕白,“你不在意那些人的生死,那她的呢?”
风慕白抬眸看着他,眼底浸满了寒霜,阵阵寒流扑面而来,惹得周围之人皆打了一个寒颤,他微微抬起手掌,透过指缝嘴角扬起一丝不屑的笑意,对青蛇妖说道:“竟然敢威胁我,希望你接下来不会后悔此刻的愚蠢举动!”
青蛇妖没能明白风慕白这句话的含义,只以为是他在大放厥词,直到看见他走到祭台边,将手掌搭在淮殇的身体上空。
风慕白回头对道士说道:“听说过地狱寒冰吗?若想活命,现在就带着你的徒弟离开这儿,越远越好!”
道士微微一愣,随即拽着阮卿卿朝幻境外飞去。
“休想走!”青蛇妖冲着道士大声喊道,可道士就像没听到一样,头也不回地带着阮卿卿离开了,再看风慕白时,他才意识到刚刚所说的那句“后悔”是什么意思。
无数的寒气从他的掌心飞出,冻结成无数的寒冰将祭台覆盖,逐渐蔓延到青蛇妖脚下,吓得他挟持着白浔慌忙向后退,“地狱……地狱寒冰?!原来你说的地狱寒冰是指这个?你到底是谁?”
“难道青芒没有告诉你,我是来自地狱之人吗?”风慕白还未碰到青蛇妖的手臂,顷刻便有寒冰将其冻住,轻轻一碰,他的手臂“砰”地一声断开了,掉在地上碎成了冰碴子。
“师父!”风慕白向白浔伸出手,她却很害怕,眼里满是惊恐,慌张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将身后被寒冰冻住的青蛇妖撞了摔在地上,他整个身体都碎了。
白浔看着碎成粉末消失不见的青蛇妖,再看看风慕白,他看着自己的目光依然是那么温柔,可他体内这强大的能力,却让她从心底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