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二十五、神鬼莫测(1 / 1)青墨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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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何舒二老与胡亥攀谈,胡亥礼法周全,应对有度,知书达礼,不卑不亢,越来越得二老喜欢,尤其聊到两次在途中遇险,都是胡亥机智应对,逢凶化吉,更是佩服。只是胡亥没提及第二次与身边的顾媚有关,仅提到在女闾有强人逞凶,被他说服退离。

他虽是轻描淡写,二老听得却是心惊肉跳,大大感谢之余对胡亥越是喜欢得紧。平日何仁杰交的朋友尽是些花天酒地的狐朋狗友,这次萍水相逢却遇上胡亥这样的人才,连称是何仁杰的贵人,并改口为贤侄。

何仁杰被冷落一边,显然胡亥此时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二老和胡亥一比,越看越不顺眼,全只顾与胡亥说话,弄得何仁杰大大呷醋,嘴嘟得可以挂油瓶。

转眼中午已至,何舒吩咐备好酒菜盛情招待,推杯换盏之余自然聊到胡亥此行的目的。

胡亥道:“回禀员外,此次是为枳县大户恶童而来,事关商务。”

何舒问:“可是为收丹砂?”

“是的。听闻恶童喜好修仙炼丹,此时晚辈带了些来自夜郎的金竹紫砂,盼能卖个好价钱。”

“哦?听闻金竹紫砂是炼制长生之药必备之物,产自夜郎腹地,贤侄孤身一人,也敢深入夜郎?果然是艺高人胆大。”

“员外过奖了,其实全靠我义兄陈子陵带路。后来幸遇仁杰兄,得知贵家族与恶童有交往之谊,便请他作个引荐,说来仁杰兄才是我的贵人。”

何舒笑道:“此事易办。只是我这三儿笨嘴拙舌,让他去谈怕反误了贤侄的大事,不如由老身亲自出面引荐。”

“这如何敢当?”

“无妨,想来我与那恶童家也有几个月没走动了,正好借机探访。那恶童一向爱才,见到贤侄,必是欢喜万分。”

何仁杰急了,“爹,坚弟是我带来的,这事得我去……”

“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何舒叱退何仁杰。胡亥见何仁杰嘴嘟得更高,也笑道:“还是请仁杰兄一起去吧,仁杰兄实在是个大大的福将,晚辈可少不得他。”

何仁杰得意洋洋,“爹,听到没?”

何舒哭笑不得,人家说你福将,是说你除了运气啥本事也没有,你还得意?只好道:“去就去吧,你呀!好好同人家学。”

饭后何仁杰让下人准备拜帖,便往恶童家拜庄。

胡亥见恶童的目的当然不是卖丹砂,他手上十来颗金竹紫砂,撑死卖两百金不得了了,离两万金还天差地远。所以另有计划。

何舒与恶童家本是世交,恶童的父亲去世前曾请何舒收了他作干儿子,恶童称其为“亚父”,甚为尊敬,听说亚父拜庄,亲自来出迎。

到宅院时胡亥不禁感叹果然是枳县首富之家,庄院比何舒家大了十倍不止,庄内奴仆忙碌,整肃有序,内里亭台楼阁,花团锦絮,飞梁画栋,美仑美焕,光是从门口行廊到正厅,就有一百多米。

在行廊上远远见恶童走来,远远高呼,“亚父,可想煞童儿了,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胡亥原以为恶童该是个满肚肥肠,大腹便便的商贾,没想到本人却是个典型的东方美男子,虽年近四十但保养有方,看起来如二十多一般,面如冠玉,风度翩翩,一袭精致绫罗衫,头戴紫金小冠,居然隐隐有那天皇贵胄的风范。

何舒呵呵笑道:“童儿不必多礼,今天是给你送两份大礼的。”

“大礼?还两份?”恶童惊讶,“童儿知亚父疼爱,今日是要给童儿一番惊喜了。来来来,里面请。”

他将何舒、胡亥、何仁杰迎进客厅,下人奉茶后,恶童望向胡亥,“亚父,仁杰弟弟,这位公子何方高人?看似为饱学之士。”

何舒摆手,“不忙介绍。童儿,你的方士丹药炼得如何?”

恶童叹道:“换了三批人,丹药不计其数,终不得长生之法。”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

何舒递上金竹紫砂的盒子,恶童左看右看,何舒道:“这是我给你的第一份礼,来自夜郎的金竹紫砂。”

恶童大喜,“久闻金竹紫砂乃夜郎灵药,长生之药的必备丹砂。亚父如何得手?”

“这就要说到我给你的第二份大礼了。”何舒这才正式介绍,“第二份礼便是我给你隆重介绍这位胡坚公子,乃鬼谷门人大甲子的首徒。”

胡亥来前本是想给自己编个方士身份,一开始本想以昊天道门人身份和恶童套近乎。也是错有错着,在袁世博那自承了是鬼谷门人,心想鬼谷子岂不是比昊天道名声大得多了,为何不用?所以早早在何舒面前自承了身份。

恶童一听瞪大了眼,“鬼谷门人?亚父您不会诓我吧?”

“痴儿,亚父几时诓过你?”

胡亥行礼道:“在下胡坚,鬼谷大甲子门下,秦亭方士,拜见恶童大官人。”

但恶童是个精明人,不像袁世博那么好糊弄,也是这些年被那些自命高明的方士上门骗得多了,道:“敢问公子可有凭证?”

“不知大官人要以何为证?”

恶童眼珠转动,思考着问题,他委实是被欺世盗名的方士们搞怕了,再加上胡亥年纪轻轻,也没有多少仙风道骨的样子,而且一来就自称鬼谷门人,实在放心不下。

所以心想这人不知用什么法子把亚父给骗了,自己不如出个大难题,让他知难而退。

便问:“闻鬼谷之术能通天测地,请公子测算,在下生平最敬爱的人是谁?”

这问题出得极是刁钻,何舒已是皱起眉头,心道人家又不是你肚里蛔虫,怎知你心里敬爱的是谁?以往有方士来你都礼敬有加,偏生我这亚父带人来你却如此刁难,不由心中有气。

但胡亥听了却是哑然失笑,道:“待在下测算。”

他装模作样拿出几枚铜钱往桌上一打,又拈指闭眼,装模作样算一番天数,缓缓道:“天字偏水,阴柔一脉,依着卦象大官人心中所慕的是名女子。且是位天下闻名的女子。”

恶童已是面色微变。

胡亥又闭眼算了一会,道:“定了。阁下心中所敬者乃旁支血清,当年得秦皇礼遇,礼抗万乘的贞妇怀清。”

这下不要说恶童,连何氏父子都变了脸色。

首先这事恶童从没向人提起,书写自己为“怀清支派”是他临死前的事。再者当时巴蜀风气在男女之道上礼防极严,这与儒学当时在巴蜀的传播有关,那时“敬爱”二字是有男女之情的意思,加上巴蜀大男子主义风气较重,除了亲生母亲和妻子,对任何女人说敬爱,都有点暧昧的意思。

虽说恶童家产来源众所周知,但他并不是直系传承,就算怀清已经死了,表达的也只是敬爱之意,但怀清是出名的贞妇,在外人看来却依然于礼道有碍,会被人说三道四的,所以他更不会向人提及。

恶童怒道:“荒唐,巴寡妇清乃天下闻名的贞妇,与我乃是亲支近派,推崇有之,如何谈及敬爱二字?”

胡亥不慌不忙,“阁下莫急,此间都是自己人,绝不会外传。再者,敬则爱之,乃人之常情,如孩儿之于父母,徒儿之于师傅,有何不妥?大官人身为大户之家,推崇儒礼那是自然,但于我纵横道家而言,却是人伦天理本为一道,不必拘泥。如果大官人非说我错了,在下就此告辞。”

一番话说得恶童承认也不是,不承认也不是,不由坐立不安,便一挥手道:“这个问题就罢了。且再问先生,可能算出我于道学一派,治何经典?”

听他改口称“先生”,何舒暗自微笑,知道胡亥说中了,只是他不好承认。

胡亥这回算都不用算,直言道:“《道经》。”

恶童再次变了脸色,问:“先生有何凭证?”

胡亥笑道:“鬼神阴阳之术本是天数使然,何须凭证?”

猜出这点与胡亥是穿越者无关,只是恶童如此笃信金竹紫砂是长生良药,必然受过昊天道的影响,而且当时其它道家经典只字未提长生,只有《道经》高深莫测,隐含有万物一体,天人同寿的内涵,你不治《道经》能治什么?

恶童沉默了一会,犹不死心,又问:“敢问先生,既然先生精通长生之方略,天下以徐福为方士之表率,那先生可知徐福本家姓氏为哪家?”

胡亥心想你还真是变着法子来为难我啊,一下又扯到徐福来了。

不过也能理解,当年徐福受秦皇委托,海外求药弄得天下皆知,有政治力量的加成使徐福俨然成为方士中的头面人物。从恶童的话听来,他似乎还拜访过徐福,甚至可能和徐福走得比较近,不然问不出徐福本家姓氏这样的问题来。

徐福本姓“嬴”,和秦始皇是同姓,被征召后赐姓的徐,他本是颛顼之后。

但这一点在当时鲜为人知,因为徐福为了保持自己的神秘性把自己过往一笔抹去,外界盛传的徐福是海外神仙弟子,“感天地造化而生”,是专门来为秦始皇找药的。

恶童为何知道这点?

因为当年秦始皇招待巴寡妇清时正好是秦始皇给徐福赐姓的大典,而恶童当时作为巴寡妇清的亲支近派一同前往,虽然他不知道徐福后来搞的神神秘秘的举动,但这个小秘密还是清楚的。

恶童心想:“如果你这都知道,那我真服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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