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刺客不是别人,正是被胡亥求过的小祭主阿琉。
茶木雅吼道:“阿琉,你没死?”夜郎语
阿琉怒道:“你为了保住王位,害死我娘,还要害我,我要杀了你!”
但这一缓,其他桌上的人反应过来,好几名巫卫向阿琉扑去,场面大乱。
“公子小心。”汪平一个箭步上前拖开胡亥,进宫时他和丁叔分别作为仆从和护卫一同前来,此时自然担起保护之职。
但阿琉的目标不是胡亥,她恨极了这桌上每一个人,一剑过去,就劈飞两个长老的脑袋,随后与两名冲上来的巫卫大战起来。
“没事。”离得远了后,有汪平护在身前,胡亥安心了些。静木退到他旁边惊道:“她怎么还活着?”
胡亥不欲隐瞒,低声道:“我救了她。”
静木惊骇回头。
以前就见识过阿琉的武艺和力量,二十多天不见,她已恢复完态,身高力大,刀法过人,居然连劈两名巫卫,杀向人群。可怜那些长老都是垂垂老矣,本就不是战士,哪能抵挡?几个回合被杀得只剩一人。
其他巫卫终于找来兵器,他们进宫前兵器都被收走的,包围阿琉,阿琉陷入以一敌的苦战,但她毫无惧色,本就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剑剑都是拼命打法,毫不回防,倾刻间又杀了两人。但自己身中数刀,血流如注。
“这女人了不起,可惜没学过刀法。”汪平忍不住道,眼中有赞赏之色。
的确,夜郎的战法单一,没什么招式章法,全凭强悍与速度、反应。要不然也不会当初静木随便教胡亥几招便能挡她几招了。
阿琉虽然勇悍,但对方人多势众,而且能当巫卫的也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先前被她连杀数人是吃了没兵器和反应不及时的亏,而阿琉乱战中多处受伤,眼下就算一对一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说时迟那时快,阿琉以众敌寡居然杀得对方只剩两人,但这两人显然都是好手,合力之下阿琉连连中刀,已是全身浴血,更糟的是外面的卫兵已经冲进来。
胡亥心中一动,低声对汪平道:“我要救这女人,有什么办法?”
汪平眼珠一转,道:“交给我。”他大喝一声,抽剑而上:“大胆刺客,我来擒你。”
这时阿琉已经到了倒地的边缘,拼着最后一分力一剑挡开两名对手,看到汪平杀来,不由心中一凉,心想吾命休矣,但仍是勉强一挡。
但一挡发现汪平这一剑看着用力,却轻飘飘的,不由一愣,望向汪平。
汪平道:“公子让我来救你。快,挟持我。”他一用力,两人冲到屋子一角扭打起来。
“啊呀!”汪平惊叫一声,假装在扭打中被她一剑打掉武器,再拖住她的手按在喉头,“快,照我说的做。”
阿琉福至心灵,喝道:“不许过来,过来我杀了他。”
胡亥大叫:“都别过去,那是我的人。”
如果换了别人,可能茶木雅会不管不顾,但胡亥眼下是她最看重的人,远远下令:“都停手!”
卫士们形成个半圆把她围在中央,茶木雅上前一步,“阿琉,你怎么没死?”
阿琉对着其他句町人叫道:“大家别听她的。大祭主是个骗子,为了保住王位,她破坏我们的传统,一心要置我于死地,她根本不配当我们的王。”
茶木雅反而哈哈大笑:“你叫啊!你只管叫!看谁听你的。句町是要成为盟主的方国,你这小丫头有什么能耐统治她?如今句町上下一心,就听我一个人的,你看谁会帮你?”
阿琉看到卫士们规然不动,明白了茶木雅如今在句町已深得人心,就算自己揭开真相也扳不倒她,不由泪水流下,道:“你杀我就罢了,为何杀我娘?”
“因为你死了,你娘会到处问问题,为了省事,我送你娘俩团聚不好吗?”
胡亥记得阿琉当时伤重下还在叫娘,可见母女情深。果然,阿琉一听这话目眦尽裂,恨不得又要上。
还好汪平暗中抓住她手腕,暗示她保命要紧。她一扭头看到胡亥,知道又是胡亥暗中帮自己,心想若报不了仇,冲动送死毫无意义。喝道:“让开!”
“大家都别动啊。”静木也明白了胡亥的意思,帮着大喊,“当心伤了军师的人。”
在团团包围下,阿琉向外面移动,忽然她感觉腰间汪平偷偷递来一个东西,却是包生石灰。
汪平江湖经验自然不是阿琉这小女孩能比的,身上常有用于逃命的玩意。阿琉也不傻,知道他的用意。
待到宫门边上,她猛地把汪平一推,汪平假装立足不稳,一下扑在卫士们身上,阻住他们。阿琉则将生石灰向两名巫卫打去。
巫卫冷不防打了一脸一身,石灰入眼痛叫起来,阿琉趁机冲进寨边树林,飞奔而去。
“追!”茶木雅下令,一众士兵追赶,但她速度极快,已没了踪影。
茶木雅深知难以追上,恼怒地望向汪平和胡亥。胡亥上前道:“属下有罪,见有刺客,担心祭主安危,才让汪平出手。”
接着扭头训斥汪平,“你这废物,身为护卫,连那刺客一招半式也抵挡不了,反为人所制,让刺客跑了,该当何罪?”
汪平跪地,“属下无能,请公子责罚。”
胡亥喝道:“丁叔,把他拖下去,打他四十大板。”
“诺!”
丁叔装模作样把汪平拖到远处,拿起一块板子就抽,丁叔也是惯走江湖的人,会些武艺,手上劲力巧妙,打得啪啪作响,其实根本不伤筋骨。汪平作势惨叫不止。
“罢了!”茶木雅倒是大度,没予追究,她问静木,“当初我亲自看过,她明明断气了,为何活过来了?”
静木道:“属下不知,而且按送葬人的说,亲眼见她死后沉入河中。属下以为,她是被人救了。”
“谁会救她呢?”茶木雅想了一会,道:“国师,这事交给你,一定要查出来。再多派人手,一定要抓到她。”
“得令。”
出了这种事茶木雅心情大坏,本来还有事想和胡亥商量的,便让静木自己作主,怒冲冲地回宫去了。
待众人散去,胡亥等人回了客舍,称赞汪平:“做得好。有赏。”
汪平道:“不求赏赐,为公子效命份之所当。”
但胡亥还是赏了他黄金一两,并让他继续小心警戒,以防万一。
随后到了房内与静木谈及此事,静木才得知他救阿琉的过程,赞道:“公子宅心仁厚,将来必为仁义之君。只是公子毕竟和阿琉非亲非故,何以三番两次救她?”
“救人救到底而已。再说有这么个人让茶木雅日防夜防,脑子就不会那么有空防范我们,这不好吗?”
静木拜服:“公子深谋远虑。”
胡亥问:“经此一战,我看宫中巫卫死剩两个,茶木雅还如何带兵?”
“公子多虑了。这句町的武将徒有血气之勇,又不识兵法韬略,死了茶木雅再从军中选拔就是。至于长老死了她反倒求之不得,终归她暗杀小祭主是不光彩的事,省得有长老从中追究。”
“如此说来,夜郎的军队岂非大多是乌合之众?”
“确实如此。不过作起战来倒是非常勇猛,若调配得当,不失为一支劲旅。”
胡亥起身道:“走,带我看看他们的兵。”
“这个……”
“怎么了?”
“公子有所不知……”
原来,夜郎根本没有所谓的常备军,都是等到要打仗时便临时从各家各户抽调,所谓日常训练,就是组织人马出去抢劫。
胡亥哭笑不得,道:“为何你不向茶木雅进言,组织一支正规军。”
“我提过,她舍不得花钱。”
夜郎本就是穷乡僻壤,维持一支常备军开销巨大,这茶木雅又习惯了夜郎的战法,一时哪改得过来?
胡亥才知历史书的内容不可尽信,所谓夜郎十万兵马原来这么来了,这根本是全民皆兵,按这个说法,别说十万,一百万也凑得出来。
胡亥心中一动,道:“那如果我能出这个钱,有没有可能在此地训练一支属于我们的军队呢?”
静木眼前一亮,“公子的意思是……”
胡亥压低声音,“你一会去找茶木雅,如此这般……”
静木听完连连点头,“公子高明。”
下午时,静木求见茶木雅,声称军师今天见到句町战士围捕刺客,个个勇悍无比,而自己的保镖就是个脓包,想找几人做他的护卫。
茶木雅不以为意,“那就让他挑好了。”
静木道:“属下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我看公子对夜郎的军队羡慕得紧。公子虽有大才,但为人虚荣好胜,又有钱财无数。祭主何不给他一支人马,打他秦人的旗号?他一定会欣然接受,到时,军队由他供养,但却能为我们所用。”
茶木雅一听有理,“他有多少钱?能供养一队兵马?”
“多了不敢说,两千人马是养得起的。”
“这么有钱?”茶木雅不疑有诈,倒为胡亥担心,“但待我们要用兵之时,他肯让出来吗?”
“祭主多虑了,这些都是夜郎的男儿,是您的臣民。他再怎么说是个外人,岂有不听祭主却听他的道理?”
茶木雅果然脑子不够用,立马拍板,“此计甚妙,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