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从门跑进来一个身材娇小,脸蛋秀美,青春活泼的少女,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身着淡黄长裙,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乌黑如宝石,宜嗔宜惜,煞是可爱。其容貌之美,比珍珑,玲珑姐妹犹胜三分。
她一进来就高喊:“父王,您说要让我当个祭主的,怎么说话不算数?”
“我的宝贝儿,你怎么进来了?父王在议事,快出去。”
金竹王向胡亥道:“这是我小女儿,阿依沙公主,是我金竹国宝。只是被我娇纵坏了,公子莫要见笑。”
“我不管啊。”阿依沙公主不待他说完就跺脚怒道:“两个哥哥都在方国当祭主,父王你不能偏心啊,我也要当。我要去句町。”
“不要胡闹,句町是个大方国,形势复杂,那儿的王哪有那么好当?你出去玩吧,父王还要议事。”
“我不去啊。你若是不答应,我就把你胡子拔下来。”
说完真个扑到金竹王身上,揪住他胡子,金竹王叫苦连天,直叫宝贝撒手,却是心中对她疼爱已极,碰都不敢碰她。
胡亥却是心中一惊,眼看这事都要成了,横里杀出这么个姑奶奶,不知要生出什么变数。
这刁蛮公主拔了父王三根胡子,向阿琉一指,“你是句町小祭主是不是?听着,把祭主让与我,不然,我就打你。”
阿琉是个身材高大的女力士,这娇小公主在她面前一站,却是老鹰面前的小鸡一般,但她却是丝毫不怵,显然是从来没人违拗过她,养成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到底是在外人面前,金竹王难得硬气一次,板起面孔道:“阿依沙,父王在议军国大事,你别闹了,祭主之事我们以后再谈。”
“那就是不答应罗?”阿依沙气得跺脚。
金竹王居然愣是拿自己这小姑奶奶没办法,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胡亥笑道:“公主殿下,不就是想当个方国祭主吗?好说好说,我就替阿琉祭主和金竹王作个主,答应你就是了。”
“公子?”阿琉一惊,胡亥向她使个眼色,示意她别说话。
阿依沙歪着脑袋看着他,“你是谁?你说话算话吗?”
“当然算话。只请公主给我们和大王一点说话的时间就行。”
“好。”她倒是干脆,听得他答应,蹦蹦跳跳出了门。
她一走金竹王脸涩涩的,“管教无方,让公子见笑了。”
“无妨,公主殿下天真活跃,人见人爱。国宝之称,当之无愧。”
“那公子刚才说让她当祭主,可是实话?”
“当然是实话。祭主而已,介时只要请大王和阿疏祭主联手摄政,我想公主殿下未必就输给其他方国祭主。”
言下之意,给她个虚名,只要不给行政权,不算大事。当然顾忌金竹王的颜面,他说“联手”,其实归根结底还是阿琉作主。
金竹王一听眉开眼笑,“有几位能人辅佐,我就放心了。”对外唤道:“来人。”
他唤来侍从,让他们安排居所饮食,好生款待贵客,再和胡亥等人打了几句官腔,便告辞离去。
待胡亥等人来到安排的居所住下,阿疏不安地道:“公子,我们借兵的事算不算成了?”
“还不算。他只是口头应承,但金竹王不是傻子,岂会偏听我一面之辞,肯定还要去打探情报,证实我说的真伪。不过我们说的大多是事实,不怕他查验。”
汪平道:“但哪来的一万六楚兵呢?又如何证实茶木雅与楚兵结盟呢?”
胡亥笑道:“放心,我都安排了,静木老成持重,自会应对的。”
果然,金竹王扭头就派出探子,打探荥经、严道和句町三地情况。
次日据探子回报,在荥经校场,果然有大量兵马正在操练,数量近两千,不消说,自是游巨已将两县人马合为一处的练兵。又有从句町回来的探子回报,句町也在练兵,人数近一万五千人,个个秦兵兵甲,已能随时出征。
更重要的是,探子还报告句町国师指静木在荥经和句町两地来往,而在原来的行商驿站处,正在修建营地,极可能是接待秦地兵员之用。再加上静木大量散播消息,在句町民众中声称有大军前来,人数近两万,多番证据下,由不得金竹王不信。当然,对于胡坚被茶木雅当军师的事是秘而不宣的,金竹王也想不到胡坚如此胆大妄为,身为军师还敢跑金竹国来借兵,压根没查他。胡亥也是欺负那时信息不畅,知道有些细节他们查不到。
当然他也想过茶木雅身边会不会有金竹暗中安插的耳目,但自阿琉行刺以及汪平在林中与武将们一战,茶木雅身边的高层几乎死光了,就算有侍从或兵丁中有耳目,知道有个新任军师,也想不到他居然就在金竹。退一万步讲就算有遗漏,比如知道胡坚的姓名,他也有很多理由来推托,比如义兄被抓受茶木雅胁迫,这都是可以查证的事实。
在金竹宫中,众人旅途劳顿,各自早早休息,胡亥和玲珑共处一室,继续学习夜郎话,学着学着,少不得一番缠绵,至深夜方相拥而眠。
至清晨,胡亥正要醒来,只听砰一声,却是卧室门被人一脚踢开,居然是阿依沙冲了进来,这时他和玲珑都是赤身露体,吓了一大跳,慌忙拉上皮毯子。
这刁蛮公主却是毫不羞怯,溜溜眼珠望着他们,“你们是在圆房吗?”羞得玲珑直往他怀里钻。
胡亥又气又好笑,“殿下,非礼勿视,请容我等穿衣洗漱,再迎接殿下光临。”
“快点啊。我有事要问你们。”她出门后胡亥与玲珑勿勿穿衣。此时汪平听到动静以为出了什么危险,急匆匆赶来,“公子,可是遇袭?”
胡亥苦笑,“比遇袭还惨,这刁蛮公主果然名不虚传。”
门外的侍从也慌张地来道歉,“公子恕罪,殿下突然闯进来,小的不敢阻拦,惊扰公子。”
胡亥表示无妨,匆匆收拾了一下出来了,只见外面坪地上阿依沙手持一把金色马刀,一比一划地在练武,端是不爱红妆爱武装。
“殿下早。”胡亥行礼。
“你……”她马刀向他一指,“什么时候出兵?我要去打仗。”
胡亥道:“出兵乃是殿下父王旨意,在下如何作得主?”
“这样啊。那我找父王去。”
她一道烟又向金竹王住处跑了,胡亥看着她背影,无奈地摇摇头。
汪平不禁问:“公子,这刁蛮公主如此任性,怕不怕她坏我们的事啊?”
胡亥笑道:“非也。我看要让金竹王尽快出兵,没准这公主能帮上忙。”但又忧虑地道:“就怕她真要跟去打仗,那可是个难侍候的小祖宗。”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金竹王决定出兵的决定阿依沙的确帮了忙,听说金竹王有出兵句町的打算,她吵着闹着要他快点,金竹王本来有些犹豫,被她缠不过才更快答应下来,然而不出胡亥所料,她要当领兵的大将军。
“公子,我决定出兵千由阿依沙统兵,索夫为副将,你和阿琉祭主为辅将,讨伐茶木雅,助小祭主夺回句町王之位。至于后续事宜嘛……”
胡亥心中有数,“大王放心,事成之后定当扶助公主殿下为句町王。”
胡亥心里当然一百个不乐意,心想这公主只是觉得好玩,反正过程中另想办法让她放弃这个念头。
因为阿依沙的介入客观上帮了他们的大忙,例如在兵员质量上,本来金竹王打算随便派支兵马应付了事,但现在生怕宝贝女儿打输了,派出了最精锐的豹兵,副将黑夫也是位有赫赫战功的金竹名将。
黑夫便是在朝堂时第一个站起来反驳文臣主和言论的那位武将,虽然没什么文化,没读过兵书,但实战经验丰富,对于山地丛林用兵非常娴熟,本人也武艺高强,打仗时总是冲锋在前。
胡亥知道阿依沙只是名义的公主,黑夫才是主将,与他约定由阿疏与他配合,在离句町边境五十里处准备集结,由栾黑为联络官。他们则先行返回句町,准备进攻的信号。双方约定以五日为限,准备作战。
随后胡亥和汪平、玲珑尽快返回句町,一路上汪平见胡亥忧心忡忡,问:“公子,事情已定,怎么不开心呢?”
胡亥道:“我怕那刁蛮公主不听黑夫的话,万一不等我们信号就进攻就坏事了,这次回去要尽快做出布署。”
“那公主虽然刁蛮,但不是傻,应该不会不听黑夫和阿琉的话吧?”
“很难说。好在他们大军准备集结至少三天时间,我们要抢在他们前面安排好句町国内事宜。”
三人快马加鞭,不消半日赶回句町,然而变数提前产生了。
不等他们入境时,静木就亲自匆匆前来迎接他们,告诉他们一个坏消息,“公子,不好,由于茶木雅不断在安南边境炫耀武力,句町与安南已多次发生冲突,随时会有大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