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水壶,轻儿静静地坐在他的身边,“身上的伤好些了没?”
一说到伤,孜须不由地想起昨夜的场景,弹着古琴的手越来越快,连空气都波动了。
起初,轻儿尚能忍着,听着听着,就受不了这声音,情急之下,一把按住琴弦。“孜须,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他说得很急,放下琴转身便往屋里走去。
轻儿一把拉住了他,却只拉住他的衣衫,一把扯了下来,露出满身伤痕。她倒吸了一口冷气,上次欲看他的伤口,只是有布包扎着,倒也没看到什么,如今突然看到这满身伤痕,让她十分惊恐。这些鞭伤,上次并没有,看上去是新伤,还未经过任何处理。
孜须的脸色很难看,慌张地把衣服拉回来,紧张地穿上。
“是斩溪,斩溪打的是吗?昨夜发生了什么?”斩溪虽宠信孜须,却从未在雾苑留宿过,这次竟然是早上才离开,难怪可欢说他心情不好,难怪方才一问到伤,他竟是这副样子。
孜须没有应答。
“你傻啊!他打你,你不会还手吗?”轻儿气恼,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他心中恼火,面对眼前的她,情绪失控,一把抱住她,狠狠地吻了起来。
他的吻很火热,好似要霸占她整个身躯,让她觉得窒息。待反应过来,轻儿狠狠地推开了他。
孜须这才冷静下来,转头不敢看她,“对不起。”
轻儿见他这副样子,终究是不忍,他和斩溪之间的矛盾,全因自己而起。她哭着从后背抱住他,“你没有对不起我,是我对不起你!”
孜须缓缓地转头,擦干她的泪,“我没事,你不要哭,我会心疼。”
他明明伤得很重,却依然说没事,还说,他会心疼,轻儿更是泣不成声。她紧紧地抱住他,“孜须,答应我,就算为了我,也不要再和斩溪起冲突,为了我,你也要保重自己。”
“你若与我同心,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这是她第一次为他涂药,她的手却在发抖。法棍所伤的,虽已开始愈合,却还是那样触目惊心。她默默地擦干眼泪,怕他下次不再让自己为他上药。
为他穿上衣服,轻儿还想为他束发,手却被他拉住。“不用了,我也不出去。”
他拉着她坐到自己的边上,“上次我给你施的禁身术,是你自己解的吗?”
他发现她身上的禁身术已解,她自然不能让他知道她回了趟幽灵宫,不能让她知道是花弄影替她解的。她点了点头。
他也没有怀疑,只觉得是自己当时深受重伤,才会导致施的法术微弱,才会被解。“在他人眼里,你身上应该还有束术。”
“你还好意思说,我来烟池才多久,几次三番都是被你困住。”轻儿心中委屈,八万年来,她鲜有败绩,一遇到孜须,就丝毫没有招架能力。
孜须微微一笑,“如今你和斩溪,也算是和解了。我怕他想解开你身上的束术,到时就会发现你身上根本就没有。”三kkkkxsxs
轻儿不由地往后退了一步,“你这是又想在我身上下禁制?”
孜须默认。
“不行不行,万一我遇到危险,你又不在我身边呢?”轻儿赶紧找理由,“你看斩溪这段时间老是往我那跑,也没提这事,估计是还不相信我,所以不会想起给我解术的。”
孜须未语。
“好吧好吧,你动手吧!”她一副准备赴死的样子,其实她也知道,孜须考虑得不无道理。束术是用来控制仙奴仙婢的,如今斩溪让她搬回了伊仙阁,便是让她脱离了奴婢的身份,迟早会解除她身上的束术。如今未提,倒不是他忘了,毕竟变成荋鸢的样子时,她也不忘在额头上变一个“雨”字,而是确如她所言,他还不信她。
待施好术,孜须捂着胸口忍不住咳嗽。轻儿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你放心,这段时间,我不会惹斩溪,不会让自己置于险境。”
孜须叹了一口气,伸出右手,上面出现了一团光,没一会儿,就变出了一片龙鳞。“这个你收好,遇到危险时,可以替你挡一挡。”
“龙鳞?你怎么会有龙鳞?”
“别人送的。”孜须没有告诉她实情,这是方才,他从自己身上掰下来的。
“听说龙拔下龙鳞,会疼痛万分,这是哪条傻龙的鳞片啊?”
傻龙?孜须瞬间愣在了那里,还不是为了她才傻的吗?可千万不能让她知道他就是那条傻龙。“我也不知,你就别管了。”
“你不知?”轻儿觉得他这谎话编得也太不靠谱了,“看颜色,这应该是一条白龙。我不知道三界之中有多少白龙,但是我知道白龙还是很稀少的,只听说过天帝滴杳那老头子就是一条白龙。”
孜须本有些心虚,端起一杯水假装淡定,听她这么一说,正在饮水的他呛得咳了起来。
“怎么了?喝水这么急?”轻儿奇怪孜须平时这么稳重,这是怎么了?
他缓了口气,撇了撇嘴角,“老头子?”
“嗯,虽然我不知道他年纪,但是他成为三界之主就有十几万年了,再算上他统一仙界不知要几万年,还没算他修炼的时间,不用想都知道他是个老头了!”
孜须不由地伸手抚了抚自己的长发,他这么年轻貌美,在她眼里,怎么就是一个老头子了呢?但是他嘴上却说:“好像有些道理。”
“必须的。”轻儿为自己的聪明得意。
“你好像暴露了你年纪很小。”他慢慢地喝着方才那杯水,嘴角却在偷笑着。
轻儿被他说得愣住了,“哪有!你才小。”
“我?”孜须放下杯子,“我和滴杳差不多大,就是你所谓的老头子。”
轻儿自然是不信的,以为他在逗她,“喂,你多大?”
这一问,就把孜须问到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以致于没有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自己的年纪,他只知道,自己活了很久很久,久得已经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