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村,就在李承凌与飞蓬离去之后的第二天。
一个漂亮的女人进入了这个村子,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手持长枪的少年。
“姑姑,就是这里了。”
“嗯?想不到七哥老了,也喜欢住这种地方。”
漂亮的女人用手指轻轻抹过自己的嘴唇,一抹朱红落在她的食指之上,又被她轻轻涂抹在眉心之上,配合其堪称惊艳的外表和魅惑的身材,几者综合下来,这女子看呆了不少村中人。
“去吧,一个不留,好好享受这一刻。”
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却听的人毛骨悚然。
手持长枪的少年只是点了一下头,然后转身朝着村子最前的一家人走去。
“对不住了。”
走到村子最前面,少年手持长枪,话语中带着歉意。
手提锄头,正准备往外走的村民停了下来,正准备说话时,一根枪头从他的咽喉中穿透而过,发出赫赫的声音。
这是血液渗透到了气管里,顺着呼吸进入了他的肺中。
抽出染血的长枪,四周的村民被这一幕吓到腿软,手脚并用,颤抖着往外爬。
少年转身,出枪的速度极快,每次出击,枪头必染鲜血,每杀了一个人,他都会趁对方还未完全咽气之时道歉。
一百多户人家,少年杀人,无声无息,只有金属破开血肉的声音。
有运气好的,提前发现了这场屠杀,来不及收拾东西便挣扎着往两边的山林处跑,想要跑到大汉的边境里去。
一村民刚踏入林中,一道箭羽穿透他的胸膛,带出一串血水,喷洒在四周的野草上,在阳光的映照下,格外妖异。
村子里不断响起痛苦的嘶嚎声,也不断有村民亡命的朝着远处的山林逃去。
没有一点意外,凡是越过村子,踏入林中逃命的村民,他们的尸体全都被箭羽穿透。
临死前,这些村民努力抬起头,看向箭镞袭来的方向,目光中充满了绝望。
几百人,手持长枪的少年杀了很久,到最后他拿长枪的手都在颤抖了,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他有些脱力了。
喘着粗气,再次杀了一个人,他口中轻语,弯腰道歉。
另一边,位于村子的后山,漂亮的女人此刻看着眼前一片青葱的蔬菜,以及边上有了骨朵的黄花。
她脱了金缕做成的鞋子,白嫩如玉的脚,轻踏在平整湿润的土地上,她的脸上显露出一股纯真的笑。
轻轻推开竹子做的栅栏,行走在青葱的蔬菜间,随手摘了一朵黄花,然后轻轻插在自己的发髻上。
随手掏出一块铜镜,看了看自己此刻的装扮,用手指微微拨弄了几根乱发,一切都精致到无可挑剔之后,她才收起铜镜,向着草屋走去。
少年已经杀完了人,最后一个杀的是一个小孩。
见少年携染血的长枪刺来,小孩不闪不躲,也不害怕,而是用一种平淡的眼神看着少年。
他手中的长枪因此抖了一下,刺的方向偏离了一点,直接将小孩劈成了两半。
走出村子,身上的血液开始凝固,他找了一个小溪,就这般直直的躺了下去,任由溪水冲刷他身上的冤孽。
“吱~”
竹门轻响,漂亮女人抬头看向房中,一个挺拔的身影正坐在竹椅上,身边放着一根长枪,不过没了枪头。
在漂亮女人推开门的时候,李怡紧闭的眼睛也睁开了。
两人就这般对视着。
忽然,漂亮女人笑了,倾国倾城。
“四哥想你了。”
漂亮女人先开口,然后慢慢走到竹桌前,提起刚泡好的茶,然后给眼前这个男人倒了一杯。
“七哥,十七年了,想不到你已经老了,头发都白了。”
漂亮女人说着,伸出玉手,手指轻轻将李怡耳边几根散乱的白发拨开,又满脸心疼的用手轻抚着李怡的脸庞。
“七哥,你怎么不理我?这次,乾儿也跟着我一起来了呢,想必你也很想见他了。”
李怡尽管一直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但是听到漂亮女人口中说的乾儿时,仅剩的一只手也轻微颤抖了一下。
“七哥,你怎么不跟我说话,再这样逗心儿玩,心儿可生气了……”
李怡依旧不说话,只是双腮微鼓,显然是咬着牙。
“都说男人狠心,这世上就没一个好男人。”
说着,漂亮女人也不说话了,而是走在草屋之中,到处翻看着,就像一个好奇的少女,不断认识新鲜的事物。
“七哥,你看,我穿这件衣服好看吗?”
“七哥,这朵黄花是插左边好看,还是右边更融洽一些呢?”
“七哥……”
“够了!”
李怡口中大吼一声,眼眶通红,眼神凶恶的盯着眼前这个漂亮女人,李心。
“七哥,你从没对心儿凶过……”
漂亮女人神色有些委屈的说道。
“是要带我的尸体回去,还是要带我的人。”
李怡尽量压抑着自己的怒气,他已经处于快要爆发的边缘,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这么做。
如果可以,他宁愿立刻死去,但是他不能,他不敢。
“七哥,无论心儿怎么做,都讨不到你的一声好。”
漂亮女人李心说着,踩着光脚走了出去。
李怡见状,刚才还尽在的强势,此刻全都散去,坐在竹椅上,他有些难受的咳嗽着,也尽量把声音压到最低。
撑起全身的力气,李怡用断枪杵着,缓缓走出了草屋。
一排身穿黑甲的士兵,整齐划一的挨着栅栏站立,冰冷,毫无感情的眼神盯着前方。
李怡没有说话,也没有反抗,而是尽自己最大的力气挺起脊梁,他的目光看向最中间的那个少年。
几年前,在长安城皇宫之中,也正是这个少年,在他分神之际,一剑斩断了他的手臂。
再次相见,李怡却没有恨他的意思,眼神中反而隐藏着几分欣喜,只是看到他跟在漂亮女人身后,宛若一个仆人一样时,他的眉头皱了皱。
“请上路。”
少年说着,单手往前,摆出请的姿势。
李怡很开心,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少年说话,也是第一次听见少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