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病房的时候,顾辞浔第一眼就看到床边的点滴架上挂满了各种药瓶,床上侧躺着一个人。
初漾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紧闭的睫毛微微颤抖着。
病床上女孩乌黑的长发铺散在枕头上,脸上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纤细的胳膊露在外面,手背上还扎着留置针。
顾辞浔看着她,心里的自责和愧疚犹如潮水般袭来。
他真不是个东西,又让他的女孩受了委屈。
他俯下身亲吻着她的额头,叹息道:“傻姑娘,怎么那么笨啊,我怎么可能会喜欢除了你之外的女生。”
顾辞浔起身,眸了眼女孩颤抖着的睫毛,然后贴近她的耳朵,语气低沉带着几分笑意:“你可是我的命啊。”
刹那间,初漾的脑子里顿时如同有千万朵烟花炸开,她急忙推开他,哭红的眼眶瞪着他,鼻音浓重:“那你还跟她一起去游乐场玩,还在同一个学校,不仅如此你喝醉了还让她照顾你,你……”
顾辞浔听着她的指责,没有反应,而是宠溺一笑,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
初漾吸了口气,抬起手颤巍巍指着眼前笑容灿烂的人:“你太水性杨花了。”
顾辞浔闻言脸上的笑僵住了,连忙道:“那女的她就是顾齐悦的朋友,我跟她不熟,去游乐场玩纯属是顾齐悦想去的,我只是舍命陪君子,况且我从没喝醉过酒,还有我浑身上下都是属于你的。”
他见初漾不信,又竖起来四个手指比了个手势,脸上一派严肃:“我顾辞浔,从头发丝到衣服,绝对没有被除了初漾以外的女生碰过,如有半分隐瞒,那就让我……”
初漾本以为从他的嘴里会出不好的话,正准备扬起手捂住他的嘴时。
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带着戏谑的声音。
“让我亲不到初漾。”
初漾抬起的手蓦然放在了床上,怒瞪着他,“你这算什么毒誓啊!”
靠,哪有人发誓这个的,不应该是一些诅咒什么之类的吗,怎么到了他这反而……
顾辞浔一本正经,“亲不到你这件事在我眼里特别的重要。”
初漾哼的一声,别过头不理会他。
顾辞浔垂眸笑了笑,握着她的手在嘴边亲了亲,低低的:“我在这五年里过得非常的不好,我每晚上都做着同一个梦,梦到你松开了我的手,然后头也不回的往前直走,不管我在后面怎么求你回头,你都没有一丝反应,一直的往前走,往前走……”
听他这么一,初漾蓦地想起了之前余情过的一句话。
“今早上我来你房间的时候,看到你两的手还是紧握着,不过我仔细看了眼,你的手倒是松开零,而顾辞浔的手却一直紧握着你没放。”
眼中的泪水无征兆的流下来,初漾胡乱的抬起手在脸上擦了下,然后转过身子,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黑暗。
她默了片刻,缓缓开口:“顾辞浔,现在的我不是之前的我了。”
顾辞浔挑眉:“嗯?”
初漾抿抿唇,嘴角掀起一抹苦涩的笑容:“现在的我第一没有了眼睛,第二没有了学历,第三除了我的家人之外,我甚至算的上是一无所有,这样的我,你还要吗?”
“要,怎么可能不要你呢。”几乎是马上的回答。
初漾却是不语,无神的双眸一直直视着眼前的人。
她一双水灵的大眼睛虽然望着他,但并没有焦距。
顾辞浔内心的愧疚和心疼又深了几分,他胳膊圈住她的腰,微微俯下身,下巴轻轻放在她的肩膀上,语气颇有些自嘲:“我最怕的是你不要我。”
初漾眼眶温热,下巴抵在他肩膀上,喃喃道:“我以后可能连自己的日常生活都打理不好。”
顾辞浔轻拍着她的后背,唇角上扬,“没事的,有你浔哥哥在,你怕什么”
初漾瘪瘪嘴,“那我以后也赚不了钱。”
要知道顾辞浔可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顾家大少爷。
所以一听她的话,顾辞浔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一丝诧异:“难不成我堂堂顾氏集团未来的继承人还会养不起你吗?”
初漾推开他,脸颊两侧还带着泪痕,声音沙哑:“你这是要包养我的意思吗?”
顾辞浔摇摇头,郑重其事的:“不不不,我们之间怎么能是包养呢?”
“那是什么?”她问。
顾辞浔将她耳畔一缕碎发拂在耳后,轻轻擦拭着她脸上的泪珠,声音低沉:“你是我的妻子,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而你的东西还是你的东西。”
初漾憋着泪,喊他:“顾辞浔。”
“嗯?”
“你怎么对我那么好。”
“因为我很爱很爱很爱你啊。”
面对他突如其来的表白,初漾倏地脸颊微微泛红,然后自言自语的:“妈妈,我好像钓到了一个金龟婿。”
顾辞浔漆黑的眸子盯着她,眼里渐渐流露出笑意,他意有所指的:“那你还不快赶紧把他吃了。”
“……”
初漾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手腕,然后松开手,虚虚的倚靠在床头。
顾辞浔深邃的目光睨到她手腕上的字,楞了一下,随后又轻笑一声。
他倏地握紧她纤细的手腕,嗓音轻柔:“这一次抓住了我的手就不要再分开了,好吗?”
女孩眉眼间隐隐带着一丝浅笑,肤白如雪,眼眸毫无色彩,宽大的病服穿在她身上,显得她身子格外瘦,明明是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却又固执的道:“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顾辞浔闻言,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有着柔柔的光,嘴角两侧的梨涡更是溢了出来。
他看着眼前女孩倔强的脸,低低应道着:“不会再离开你了。”
哪怕你到最后后悔了,我都不会再松开你的手,眼睁睁的看你远走的背影。
初漾蓦地笑了起来,笑容如春风般荡漾开来。
真好,她的光终于又回到了她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