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张先生为什么不愿意入仕?奴婢看得出来,江大人十分欣赏他。”潇湘不解地问道。
林平安也不知道原因,他从第一眼见到张均这人,就一直觉得他很奇怪。平时不拘小节,可是对于自己自称又很在乎。
萍儿从李瑶身后跳出来,笑着说道:“嘿嘿,奴婢可能知道一点。”
“哦,快说来听听。”林平安说道。
萍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伸出双手,捧在林平安面前,笑着说道:“奴婢说了,有没有赏呀?”
“赏?”林平安拍掉了她的手,说道:“赏你几颗荔枝,再多流点鼻血,好不好呀?”
萍儿收回了手,抱住李瑶的手臂,说道:“之前张均教奴婢识字的时候,奴婢不想学,就经常跟他东拉西扯。”
“别弯弯绕绕了,直接说重点。”林平安催促道。
“有一次,在奴婢的软磨硬泡之下,他告诉过奴婢,他为什么会变成奴隶。”
“说重点!”
“他是家乡为他人谋划杀人,被剥夺了功名,贬为奴籍。”
“没了?”
“没了。”
林平安还以为萍儿真的什么内幕,结果说了半天,还是这些皮毛的内容。
喊过来一名家将,安排他去查一下张均的过往。所有奴隶都会登记在册,用点心还是能查得清楚的。
之前林平安觉得没有必要,张均把也没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就没有去查。
家将走后,林平安笑着说道:“好了,咱们回去睡个午觉,等下午听故事!”林平安笑着说道。
“走咯!”萍儿拽着李瑶和潇湘往外走,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问道:“对了,侯爷,剩下的荔枝怎么办?”
林平安想了想,回答道:“既然有多的,那就给潇湘阁和太和楼分点过去,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啦!”
“嗯嗯,没问题!”萍儿点点头,开心地把任务揽了下来。
见她们三个人,有说有笑地离开了。林平安伸了个懒腰,跑到院子的树阴下,舒舒服服地躺着了。
到了晚上,侯府如往常一样,聚在一起吃着晚饭。平日里最爱起哄的张均,此刻坐在角落里,独自喝着闷酒。
林平安拿着酒杯走了过去,坐在他的旁边,说道:“张均,你还是有能力的,在太和楼里算账屈才了。”
“侯爷,学生觉得不屈才,而且现在的生活挺好的。”张均笑着说道。
林平安看着他的眼睛,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
“侯爷,您派人去查了?”张均问道。
林平安点点头,下午的时候,家将已经回来禀告了调查出来的结果。
根据官府的卷宗记载,张均是京畿道岐州凤翔县人,早年丧父,遂力学养母。成年后,被当地举为乡贡。
五年前,张钧前往隔壁麟游县,被一名猎户胁迫,一起谋害了当地一位姓贾的乡绅,其子和其儿媳一同被害。主犯猎户事后被愤怒的村民打死了,而作为从犯的张均,麟游县令念其是被胁迫,只剥夺功名、贬为奴籍。
这样的结果,林平安是不太信的。根据他对大周律的了解,这种恶性罪案,哪怕是从犯,也得判个斩监候。
“侯爷,我们换个地方聊吧。”张均见林平安点头,说道。
“咱们去书房吧。”林平安起身说道。
俩人到了书房,林平安开门见山地问道:“说说吧,有什么隐情?”
“您不信卷宗上的记载吗?”
“别人我也许会信,但是你......我肯定不信的。你这家伙那么鸡贼,怎么可能被一个猎户胁迫?”
“嘿嘿,侯爷还挺了解学生的。”
林平安给他倒上一杯茶,说道:“好了,说吧。”
“五年前,学生外出游学......“张钧接过茶,缓缓讲道。
原来,张钧游学途径麟游县,见有一纨绔子弟带着一群狗腿子打手,在一户农家小院强抢民女。
张均熟读圣贤书,又是热血青年,见状就直接冲了过去。结果没两下,被打手干翻在地。
这群人抢了姑娘,就放了一把火烧了院子。张均好在被一名前来救火的猎户,抢救了出来,只是,那姑娘的双亲全都被烧死了。
张钧从那猎户了解到,那纨绔子弟是当地姓贾的乡绅独子,平日里在县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而被抢走的姑娘姓金,长得颇为标致,这十里乡来提亲的人,门槛都踩烂了。这猎户也是金姑娘的爱慕者,只是他是个孤儿,独自在大山里生活。怕委屈了她,也就没敢提亲。
不知道那贾纨绔子哪里打听到这消息,时常过来骚扰。多亏了猎户每日过来解围,才没让他得逞。
今日,猎户如往常一样,带着猎物来到金姑娘家。在几里外就见到火光冲天,在跑过来后,已经晚了,只救下了张均。
张均让猎户带着自己去麟游县告状,结果衙役听到是告状贾家,直接把他们轰了出去。
官府不管,他们只能自己去贾府要人,没想到贾府守卫严密,俩人还没开口,就被贾府的护院打手毒打了一顿,扔到了街角。
没有办法,张钧和猎户一合计,现在只能智取了。先让猎户去弄些迷药,然后趁酒宴那天混进贾府,下药迷晕宾客后,救出金姑娘。
计划倒是不错,可是那天还是出了意外。洞房里,贾家父子在里面,为了金姑娘争吵。
原来,这贾父也看上了儿媳,赖在洞房里不走,根本没有出去喝酒。
迷药买的便宜,药效撑不了多久。猎户顾不了那么多,直接冲进去救人。
冲突中,金姑娘被贾府打手失手杀死后,猎户一怒之下直接杀了贾家父子,护送张均逃出贾府后,就伤重而亡了。
逃出来的张均也没跑多远,就被麟游县衙抓回去了。被判剥夺功名,贬为奴籍,一直在京畿道辗转,直到被林平安买回去。
林平安听完,凝思了片刻,问道:“我就觉得,你这个处罚有点不对劲呀。”
“侯爷,您看出来了。”张均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本来按照贾家的要求,是要判学生斩立决的。不过,好在学生急中生智,才活了下来。”
受审那天,张钧仔细思索其中的利害关系,找到了一条活路。那就是利用大周所有死刑犯都是要有圣人钩决的,而且他还是凤翔县乡贡,定能引起圣人的注意。
张均先跟贾府的旁支讲,如今嫡系已亡,那么他们就算贾家的新主人。然后跟麟游县令讲,万一引起圣人关注,到时候影响的可是他的仕途,为了一群死人,划不来。
于是在这一手操作下,张钧得以活了下来。
“那他们不担心你活着,有一天能够上京告状吗?”林平安疑惑地问道。
“侯爷,您以为别的奴隶都像您这里一样,大周的奴隶哪有活着离开过主人府里的。”张均苦笑着,也不知道是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运。顿了顿,说道:“而且,学生的母亲还在老家呢。”
“你早说呀,明天我派人去把令堂接过来。”林平安说道
张钧站起来,拱手说道:“学生多谢侯爷!只是这样贸然去,学生担心他们会狗急跳墙。”
“那......咱们再想想办法。令堂现在的生活如何?”林平安问道。
“好肯定好不了,但是也不会吃多大的苦,他们也担心学生狗急跳墙。”张均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