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破旧的草棚内,萧沐曦强撑起虚弱的身子,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细小的盒子,递到了莫忧面前,虚弱的说道:“师傅,这是护心蛊,可以凝聚真气,护人心脉,把这个给白清渊吃下吧,可以救他一命。”
莫忧此刻正在为白清渊疗伤,那黑衣人能躲过他和龙柯的察觉,偷袭而来,其武功必定不在他二人之下。白清渊身子本就虚弱,硬生生的挨了那一掌,怕是九条命也已丢了八条,命悬一线之间了。
自林间白清渊受伤之后,他便一直再为他疗伤,已有半日之久,光洁的额头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环绕在他和白清渊之间的真气也越来越疏散。
莫忧望了一眼萧沐曦手中的血红的蛊虫,却不见欣喜,淡淡说道。“不值得!”
中原有奇珍异草,可以救人性命,缓其病痛。而在南蛮境内,也有自己的一套药理之术,那便是药蛊。
药蛊分为很多种,其中最典型的就是聚气蛊,镇痛蛊,血蛊,以及护心蛊。而南疆的药蛊却不像中原的药草一样浑然天成,而是需要经过大量的时日,倾注大量的心血去炼制而成的。其中最为神圣的护心蛊就是需要人用自己的心头血加以南蛮境内的珠子参炼制而成。虽制法理论是如此,但其中错综复杂也是绞人脑汁,连当世神医常百草穷其一生都未制成。更别说那珠子参,南蛮境内的珠子参为南疆神草,生长在万丈悬崖之上,四年结一次,一次只开一季,及其稀少和罕见,曾有文人墨客戏称,这南疆的珠子参比那域外的天山雪莲还要娇气。
而这位蕲王府的三小姐偏偏不学无术,到在炼蛊上造诣颇深,喂了三年的心头血,加以从厉雪纱那里偷来的珠子参,终于让她炼制了这南疆第一神药护心蛊,梁国也仅此她一人拥有。
厉雪纱一直都有心疾,她曾经兴冲冲的把这只蛊送给厉雪纱当生辰礼物,便是为了以后母亲心疾发作时再也不用受那噬心之痛。却被厉雪纱知道后,反得奇效,厉雪纱不但没收,还狠狠的教训了这个用了自己三年心头血的不成器的女儿。
莫忧自然是听说过护心蛊的,当世可以跟阎王抢人的神药少之又少,这护心蛊就算一种。他心中无奈一笑,“这小妖女还真是大方啊!”
萧沐曦仿佛未听见莫忧的回道,继续把手中的蛊虫递近了些,“师傅,救命之恩,不得不报。白清渊是为我变成这样的”
莫忧闻言后眉头凝的更紧了,加强了手中真气的流速,似是不想用护心蛊的打算。
萧沐曦也不想再拟说辞,她也是个执拗的人,既以做出的决定便不会收回。她左手拿出另一只灰色的蛊虫,趁着莫忧凝神之间,便将那只灰色蛊虫放进了莫忧的耳朵中。莫忧眼神一紧,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身子却忽的一软,摊到在地,沉沉的睡了去。
她吃力的将莫忧扶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将身上的一件外衣脱了下来,轻轻的搭在了他的身上,“师傅,你不必为我扛的,好好睡一吧。”,她苍白的面色中溢出了一个暖暖的笑意。
安置好莫忧后,她缓缓地将那只血红的护心蛊放进了白清渊的嘴里,随后轻轻的将他放下,大舒了一口气,“白清渊,你一定要赶紧醒过来啊!吃了我花了三年心头血养的护心蛊,可不能不给我面子啊。”
草棚外,萧沐婉正双手环胸,一脸不耐烦的喃喃道。“这都半日了,怎么还不让人进去啊。”话音刚落,便急不可耐的迈着腿就要冲进去。
然而,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一只纤长的胳膊又直直的拦在了她的面前,“莫忧和尚正在为人疗伤,不要进去打扰。”说话之人一如既往的语气冷淡
“你这是第二次拦我了,龙柯!”萧沐婉抬着头,定定的望向龙柯,说道龙柯两字的时候,似乎是磨牙而出的。
龙柯却突然放下了手,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素来喜净,故对污浊之物格外敏感了些,那日确实有些唐突,让姑娘失了体面,我在此向你赔个礼。”他说完,双手交迭,微微躬身,行了个君子之礼。
萧沐婉一脸懵,这厮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礼貌了,到让她有些不习惯了。
于是一贯目中无人的大小姐此刻也敛了几分傲气,摆摆手说道,“你的赔礼我接受了。今日你救了我,我很。。”。后面的感谢你三子始终在唇舌之间环绕,就是未曾吐出来,她心中暗啡了一道自己,“萧沐婉,不就是感谢下人家吗,你一个大小姐怎么能如此小女儿扭捏作态。”一想到这,她便笃然的说了出来,“你救了我,我很感谢你。”
一语说完,她忙傲气的撇开头去,依旧端着一副盛气凌人的姿势,但此刻,她的脸上却极不争气的泛了几分闺中娇人的红晕。
龙柯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个傲慢的大小姐还会感激人,心中不由得浅笑了一声,“倒还是有些讲理的。”
他正了正身子,既然冰已经破了,自然是得问些正事了。
他正色道,“那群黑衣人明显是冲着你们而来,你们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我们这一路也并未透露我们蕲王府的身份,得罪了什么人,我倒是真不知道。”萧沐婉很是认真回答这个问题,仔细想了想,还是未觉得他们这一路得罪了什么人。
“在林中,你似乎认识那个和尚,可知他的来历又为何出现在此?”龙柯又问道
“那和尚是慈安寺的和尚,曾经来过蕲王府报官。说是看见有死尸做案,便是像今日这样的死人。”萧沐婉想起林中那群死尸的时候,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想必那和尚便是遇到了那驭尸之人,成了现在这幅模样,真是可惜了如此一个良善之人。”龙柯心中有些惋惜。
他忽的又想起了什么,又问道,“跟你同行的那位想必是你的姐妹,看她佩戴的是蕲王的配剑,她可有得罪什么人?林中的那群人似乎是冲她而来。”
萧沐婉蓦的一惊,仔细回想了林中发生的一切,确是与龙柯所说的一般无二,那个和尚,以及那个紫金面具人,还有最后的那个黑衣人都是冲着萧沐曦而去。
她皱了皱眉,有些疑惑的说道,“父亲从不让萧木曦出蕲王府,萧沐曦为何会有这么多仇家?”,她似是在问龙柯,又似是在问自己。
龙柯眼眸微沉,便又问道,“那你可知为何你父亲不让萧沐曦出府?”
“自然是怕萧沐曦用蛊虫捉弄人呗,萧沐曦从小就喜欢炼蛊,而且从小就喜欢捉弄人。”萧沐婉不假思索的回道,一想到小时候被萧沐曦捉弄的场景,不悦的又皱起了眉头。
龙柯眼神微微缩紧,似是想到了什么。心下又觉得“这个大小姐虽脾气不好,倒也单纯,问什么说什么,不妨在多探点消息。”
想到这里,他一向淡漠的神情不禁勾起了一丝少年人的笑意。
“你笑什么?”龙柯还未反应过来,便被萧沐婉察觉到了脸上的笑意。以为是在笑她,语气不免的又有些生气
他正了正神色,一本正经的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姑娘认真说话的样子很可爱,并无他意。”
萧沐婉自小便眼高于顶,崇拜江湖侠客,尤其是武艺高强之人,最听不得那些世家公子的蜜语甜言,而此刻这句带着些笨拙又略显粗糙的甜言,却搅的她的心有些慌乱,不知怎地,她竟有些不好意思的撇开眼去,嘴角却抑不住的扬起了一丝甜甜的笑意。
龙柯正欲还想探些什么,突然间,草棚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走出了一个纤瘦虚弱的身影。
萧沐曦缓缓走向龙柯,柔声说道,“想必公子定是与我师傅认识,我师傅已经睡着了,我看白清渊的气息也平稳了许多,公子可否去看一下白清渊的伤势。”
龙柯点了点头,极快的走进了屋内。
他探了探白清渊的脉搏,又检查了那一掌所伤的位置。忽的眉头紧皱起来,望了一眼莫忧,又看向萧沐曦,“莫忧如何给他治的。?”他的语气不似往常那副恭敬,带着些森林的质问。
萧沐曦心下有些焦急,“莫不是白清渊的伤势愈演愈烈。”便急着问道,“你先告诉我他的伤势现在如何了,我便告诉你我师傅是如何治的。”
“气息平稳,血脉顺畅,以及胸前那处尽断的经脉也以完好如初,甚至。。”龙柯沉着声说道,语气却丝毫不见欣喜。
“甚至什么?”萧沐曦急切的又问道
“若我没猜错,那日林中的这位白公子气息微弱,似是身体本就有疾,此刻却是一副金刚体魄,身体内无任何病疾,甚至带有无比深厚的内力。”
萧沐曦听完龙柯的话,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卸下了,长舒了一口气,“没事就好了。”,她看向白清渊,嘴角微扬起一抹欣慰的笑意,“百清渊,你可算是因祸得福了,醒来后看你怎么感谢我。”
忽的,她的手腕却猛然被人抓住,龙柯冰冷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她,森冷的语气带着一股怒意,“本是将死之人,若他好的如此之全,那莫忧必然有事,说,莫忧是如何治的?”
她的手被龙柯抓的生疼,极力想要睁开,语气中满是不悦,“你不就是担心我师傅度了太多内力给他,伤了自己,实话告诉你把,白清渊是我靠神医常百草的神回草救活的,你朋友在那睡大觉好着了。”
龙柯闻言,猛的松开了手,双手交迭赔了个礼,“姑娘,冒犯了。”
萧沐婉在一旁看着,双手环胸,眉峰轻佻,一副嘲讽的神情望向龙柯,“看来,龙柯公子很喜欢对女孩子动手动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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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凝滞了片刻,龙柯淡漠的神情罕见的韵出了一缕青红之色,一旁的萧沐曦无奈的抚额,“好浓的一股酸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