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羽回到方家的两天里,日日陪伴自己母亲身侧。
第三日,方羽却没有去陪母亲,只是请了个安,闲坐了会儿,就离开了茗鸳阁。
方府后院有一片大池塘,这片池塘种满了荷花。
画柔最爱荷花,她还没嫁进来时,这池塘连个荷花影都没有。她嫁进来后,方夫人便命人在池塘种植荷花,由此看来,方夫人对这个儿媳很是喜欢。
方羽人在池塘的水榭中,斜身倚坐着。一只手搭在栏杆上支额,另一只手里拿着他最爱的墨画扇,耳边不时传来女子的兴奋与尖叫声。
“啊,羽少爷长的真好看!”
“扶稳我,我快看的流血而亡。”
方羽敞开笑容,向那群侍女挥了挥手。
而那些侍女见她们的少爷,向自己微笑挥手,只感觉快要流出鼻血来。
池塘边正有一名少妇,身后有一名侍女跟着。少妇身着白蓝相间的纱裙,裙摆绣金丝如意纹,披蓝色纱帛。梳了个少妇髻,头插玲珑点翠珠银步摇,翠珠随脚步发出清脆的声音。手戴翡翠镯,在阳光下光晶莹剔透,步履安详走来。
身后的侍女一身粉衣,手端托盘。
两人走进水榭里。
“阿羽,来尝尝我做的桂花糕吧。”画柔嫣然一笑,从托盘里,拿起端到面前的石桌上。
方羽收回折扇,眸一亮,“桂花糕?”
“嗯,你好久没吃过我做的桂花糕了。”画柔端正的坐下。
方羽兴冲冲的走到石桌前,把折扇放在桌一旁,后坐下。右手拿起一块桂花糕,咬了半截,糕点松软,不甜不腻,味道刚好。
“画柔做的桂花糕最好吃了。”嘴还在咀嚼着,方羽吃的像个孩子般,长的原本好看的脸,现在却多了份可爱。
画柔看着方羽吃的甚欢,用手中的帕子掩嘴,温柔的一笑,道:“慢着点吃,别噎着了。”
池塘边上的那些花痴侍女们,见画柔和方羽在水榭坐着,有说有笑,不由的议论起来。
“听以前的旧仆人说,云容少爷、羽少爷和画柔夫人,这三人是青梅竹马。”
“嗯嗯,好像就是的,他们三人以前感情很好。画柔夫人小时候还曾言说长大后,要嫁给羽少爷。羽少爷也说会娶画柔夫人。可四年前,画柔夫人却嫁给了云容少爷。”
“对对,听闻就是这事,羽少爷四年前才离家出走的。羽少爷离家出走的消息便被封锁起来,一句都不能泄露出去。”
“其实我就不明了,两位少爷长的不错,可是比的话,云容少爷就比羽少爷低了很多。真不知画柔夫人为什么会选择云容少爷?”
侍女们瞬时安静起来,最后有一个侍女开口说出。
“这你们都不知?太孤陋寡闻了。四年前,羽少爷出门办事,本应是去一个县上办事的,在快到的时候,路遇山匪抢劫。羽少爷带出来的护卫并不多,而他们遇的是强匪,那些护卫都被杀绝光,只剩羽少爷一人,就算他武功再厉害,也敌不过人多势力大。羽少爷身受重伤,那县的县令得知此事,带一批人逼退那些山匪,又急忙派人抬送羽少爷回方府。”
“那后来呢?”有些侍女急着问。
“羽少爷伤势过重,就差一步命落黄泉,幸被大夫全力救活回来。所有人都很是伤心,而夫人、箐姑姑、余管家和屏儿姐姐四人日夜轮番照顾昏迷不醒的羽少爷。画柔夫人伤心又着急,却无法近身照顾,只能过府看望一会。而那期间,云容少爷天天陪伴安慰画柔夫人,还告诉她羽少爷的情况,而后画柔夫人发现自己喜欢云容少爷,然后,然后是什么来着?”
“然后是什么?”见那侍女说到一半就忘了,纷纷急问。
这时有一名侍女接道:“云容少爷也喜欢画柔夫人,然后他们跑到夫人面前,说这一生只娶画柔夫人,夫人见他们这么真诚一下子就应了,虽有点对不起羽少爷,夫人想如果家里有件喜事,或许羽少爷会醒来。便两家人择好日子成亲,可在两人洞房花烛夜后,昏迷了一个月的羽少爷突然醒来,得知云容少爷两人成亲之事,跑到云容少爷的院中闹了一会,又跑回自己的院中,院门紧闭。最后院门被打开之时,就是羽少爷带屏儿姐姐已离家的事了。”
“可怜的羽少爷,人又长的这么俊美,唉。”
“那不是嘛,老爷夫人当年可是俊男美女,羽少爷的样貌自然不会差。”
方羽听着那些侍女的议论,只是笑了笑。而画柔却听的清清楚楚,抿嘴心中一涩。她看着面前的方羽,愧疚地问:“阿羽,你恨我不?”
“以前的事也没什么好恨的,人总是会变,人活着就是要活得快乐,何必纠结此事。而且我也忘了,你们就不要再问我恨不恨了。”方羽看着手中的糕点,淡然地道。
画柔还是苦着脸,方羽微微一笑道:“你们当时互相喜欢对方,成亲也是迟早的事,就算我阻止也是无济于事。”
她看着方羽的神情不像是在说谎,他的话让画柔很是惊讶,她确信方羽已经放下了。
“现在的我只想你们幸福,无忧无虑的生活,我还想抱侄儿呢。”方羽把心中要说的话全都道来。画柔终于在这一天等到方羽真心祝福她的话,泪水忍不住流下。她哽咽地道:“阿羽!”
“画柔,别,别哭啊。”方羽急了,画柔身后的侍女也急了起来,忙拿出手帕递给方羽。
方羽拿着手帕,擦走她脸上的泪水,连说“别哭了”,可始终不见她停止。方羽只好捏着画柔的脸,玩弄道:“别哭啦,你看你都把自己哭丑了。”
画柔慢慢地止阻泪水,方羽才放下心来。
“脸上的胭脂差点就要花了,如果被慕云容那家伙发现,以为我欺负你,到时跑来找我打一顿怎么办。”方羽收回手,悠悠道来。
画柔用手指抹去眼角的泪,朝方羽微笑,“如果他打你,我就赶他去山庄,跟那些满身酸臭的大老粗爷们一起睡。”
“哈哈,我有画柔罩住,任他能把我怎么样。”
远在山庄的慕云容打了一个喷嚏。
擦了擦鼻尖子,“难道是画柔在想我?”
他又看了案上的账本,账上一点墨,脸黑着,“更觉得是阿羽那家伙在背后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