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便是屏儿了。

“屏儿，你是羽儿的贴身侍女，以后要好好服侍羽儿。”

方夫人眼前一片恍惚，一名俊美的男子向她招手，方羽轻唤方夫人。她才回神，轻拍方羽的手背，声音低沉道：“羽儿，我好像看到你父亲了，他在笑着伸手接我。”

方羽哽咽的叫母亲，方夫人眼眶通红，眼皮沉重，苍白无力的倚靠方羽，头枕在方羽的肩上。

方夫人声音低沉而又颤抖，“我有点不舍，不舍我的羽儿。想看着羽儿穿漂亮的衣裙，插琳琅满目的珠钗。还有羽儿的如意郎君，不知羽儿的未来郎君是怎么样的？我们的羽儿是个大美人，她的郎君自然是要与她相配，一辈子疼她爱她。想看着羽儿风光大嫁，穿上美丽的红色嫁衣，十里红妆嫁给她的郎君，绝唱十里。”

“穿上我做的......”

方羽泪划过下颚，眼睛睁大。而身旁的人的手缓缓垂下，安静地睡着了，气息已停，也无心跳。

方羽的世界崩塌了。

只是母亲的叫，摇晃着她的身体，但就是不见动。心如被撕开，撕心裂肺地喊母亲。

榻前的三人已哭成泪人，跪下喊夫人。

屋外的两人听到哭声，脚步艰难地冲进来，见方夫人已咽气，两人伤心欲绝的跪下，泪滴在地上。

明世九年，三月二十三，亥时，方府夫人病故。

方夫人走的当晚，慕云容和画柔两人去前厅，指挥仆人熬夜布置灵堂。

茗鸳阁只有方羽、箐姑姑、余管家和屏儿四人在。

箐姑姑在房间的箱子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四方长盒放到桌上。

方羽眼睛通红的从榻上起身，走到桌前，桌上的四方长盒，雕刻精致。

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件折叠好的红色衣服。

方羽看向箐姑姑问道：“这是？”

箐姑姑抹着眼泪，低头回道：“这是夫人亲手织的嫁衣。”

方羽一怔，把嫁衣拿出。

嫁衣的面料是最上等的云锦，衣袖绣金丝鸳鸯相对图案，栩栩如生，领子绣金丝牡丹云纹。镶颗颗珍珠与赤金红宝石，裙上织百花如意祥云纹。

盒里还有一条殷红的百花团锦绦。

箐姑姑又道：“夫人说要为小姐亲手做嫁衣，她说小姐哪天遇到喜欢的人，要嫁给他。那嫁衣不能寒酸，也不能假手于人，所以她便做了这件嫁衣，完工后就藏在箱子里。”

“可惜母亲已经见不到那天了。”方羽看着榻上的遗体，泪珠盈盈。

她跪在榻前，怀里是那件火红美丽的嫁衣。是啊，嫁衣漂亮怎么样，自己的母亲再也不会睁开眼，看她出嫁的那天。

心如被无数的刀箭插过般，痛苦不已。

三月二十四，京城方府。

天阴蒙，乌云密布，似是要下雨。

白色灯笼高挂于方府门前，朱漆的牌匾上系白布绸花结。

方府前院的小拱桥系白绸，桥两头都有左右各站一排素白衣的下人。

前厅中央有一副开着棺的棺柩，棺柩里的人脸色苍白，身体冰冷，与世隔绝的静躺在棺里。

余管家和箐姑姑一身白色麻衣，跪在火盆前，哭丧着脸，把手里的纸钱放进火盆里。

方羽、慕云容和画柔三人披麻戴孝，跪在棺柩前。

方家族人好友，与方家有来往的纷纷前来吊唁，三人都会回一礼。

方羽目光无彩的跪着，眼里一滴泪都无，她只感觉自己身处一片灰暗，出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