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靖观戏而笑,无声。眼深邃,凝视着方羽。
本身就搓了红脸,现在被挠的一条条细微又红的荨麻线来。
这是怎么回事?越抓越痒。
脸都快被挠出血丝,方羽面色忧堪。
我的脸,呜~
“别在抓挠了!”
谢靖伸手握住她的手臂,阻拦她继续挠脸。
“痒!”方羽突地一想起,“是不是你?”
“......”
方羽眉竖起,惊怒的目光炯炯亮如刀光剑影,杀气寒射来。
谢靖笑眯着眼,许久不发话。方羽见状,肯定就是他干的
方羽暗恨咬牙,面孔布满杀机,狞目一望,“我方羽定要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余光瞄到谢靖,他松开自己的下巴,他的右手伸进左衣袖里,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他这......这是在找匕首?很痛的,不要啊!啊!
方羽内心犹如山呼海啸,海底浪涛天。
她一不做二不休,脑里一大堆三十六计逃为上策。
她使劲全力转身要起而逃。
“方羽!”
不知方羽是不是天生缺根筋,还是在谢靖面前总是蠢钝,他人叫你名,你便回应他人。
她傻傻地一回:“哎!”
她发觉不对,扭着身子看他。谢靖还是笑着,方羽惊恐万状百态出。被捆住的手在前挥了挥,谢靖一手压下。方羽紧闭着眼,张口尖锐大叫:“啊!啊!不要,我没......我没有。”
嗯?我还活着吗?这么感觉冰冰凉凉的?难道?
方羽突地睁开一只眼,又迅速闭上。
这冰凉好像是在皮肤上传来的,嗯,更像是从脸上。
方羽一只眼睁开,另一只也随着缓缓睁来。谢靖还是在自己的眼前,不过他的视线紧盯着自己的脸,温柔仔细,指尖在她那抓红的脸上抹。
“你这是在?”方羽诧异地问道。
“别动,也别出声!”
谢靖摸了摸方羽的脑袋,柔柔一声。方羽是哭是笑,因眼泪还没制止住,脸哭的皱巴巴。
“那钗呢?”谢靖温雅一笑。
方羽活脱地道:“被我折了!”
谢靖一鄂怔了,笑容僵硬,“你抢了人家的钗,还折断?”
“嗯,是当那一对夫妻面,就地折断的。”
谢靖笑容挎下,思量了会,瞬间换上轻佻,眉不挑,“莫不是你看不得人家如此恩爱?”
方羽假笑道:“呵,对不起,不是看不得,而是看不下去,亮瞎眼了。”
“抢钗,折钗。”谢靖手在她脸上摩裟,“看不得别人恩爱,还被别人提去见官,方少可真是任性妄为,无所不做,癖好也之多!”
方羽驱走他的手,继续把脸埋到他的衣襟,又嘤嘤哽咽道:“抢也好,折也好,只要高兴就好。任性妄为又怎么样,都欺负我。还有不知是哪根大傻葱的,不知好歹,那腿脚好又快,跑去给慕云容通风报信。”
方羽还不忘要怨声载道。
“......”
谢靖不出声,静听着方羽的“故事”。
“当慕云容来到后,那脸黑的,跟个碳似的。”方羽鼻子抽了抽,似有些笑声,“他要把我擒押回去,可是打不过我,被我一脚踢出衙院里。”
谢靖也笑了,只是笑而无声。笑容可掬,温雅如玉,秀美俊逸。
此时,方羽委屈又道:“可不知慕云容从哪临时找来的人,八个大老粗,拿着贼厚的被子,层层叠叠地把我包裹住,那可真是“八台大轿”把我扛回家。”
谢靖道:“那你挺风光的,抓个人也要请动抬“大轿”来。”
“是啊,挺风光的!”方羽捏了捏他的鼻子,“一路上都有人来围观发生何事。”
谢靖不反抗,任由方羽捏。
方羽收回手,又道:“被扛回家后,慕云容拿鞭抽了我一下。”
谢靖心一悬,面露忧色,“可痛?”
“痛!”衣襟抓得更紧,方羽不时动脸摩擦,“可痛啦,我一痛就把慕云容打晕了,然后趁没人,我就把慕云容吊在花园,不易发现的一颗树上,堵住了他的嘴。”
“这?”
谢靖无言了,抱怨被人欺负,可怎么听都觉得是方羽欺负别人。
“他在第二日被发现,画柔还跑来理论我一顿,说好什么都让我的,说好会照顾我的,都是骗我的,全府上下都知我好玩任性,谁知都是看我父母不在,反来要欺负我。”
方羽越说越激动,平时清着嗓子的郎声没了,女声逐渐鲜明,酥软人心麻白骨。泪花沾湿了谢靖的衣襟,谢靖无怒无惊无慌,面色冷静近乎森然。
“余管家,箐姑姑和屏儿都对我很好,可是他们还是不够了解我。我不要脸,因为那是我坚固的城墙,任性是我城守大将,保护着自己。”
“不就是打了个知府,把捕快打成堆,把人吊了一晚嘛。”方羽叨个不停,“把我关在房里闭门思过一整天,连个饭都不给我,吊着肚子饿一天。余管家和箐姑姑,屏儿只在一旁看。我就是一个茕茕孑立,只能形影相吊的怜人。”
方羽不知自己是不是中邪了,什么心事都道给谢靖。
“噗—”
方羽忍不住了,侧过脸去,拾起谢靖的右袖子擤着鼻涕抹了抹。没地方了,又侧过别处,擤了又抹。两袖没一个不被方羽糟蹋,黏糊糊湿濡濡,看了也觉得恶心。谢靖脸微黑着,却无怒意。
“还有你!”
方羽想到这个死小人,满肚怒火,火上气,无药可清。
“你也好不到哪去?也欺负我,在京城是,在溪德镇也是,属最讨厌的那种人。”
我?最讨厌?
谢靖没想到方羽会把他分类到讨厌。
“唉!”
谢靖叹口气,抓她两肩,把她跟自己拉开一段距离。现在的方羽眼通红,鼻尖也红,搓过的脸更加红上红。哭的梨花带雨的她,在他人看来就是受人怜惜的美人,而谢靖只觉得丑巴巴的。
他颔了颔首,眼眸眯起,冰冷森然一笑,“嗯,既然方少说我爱欺负你,也是你最讨厌,那我做人好到底。”
“你想干嘛?”方羽皱眉问道。
谢靖把她本回去的衣摆又掀开回来。
“当然是把忘了的事,继续办了,该索赔就要赔回。”
方羽之前的话白忙了,唉天唉地,“啊,白说了。”
谢靖笑道:“只怪方少你这个竹篮是个漏的,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还是乖乖的接受吧!”
“不要,我不要做阉鸡,虽然阉鸡的肉很好吃。”
谢靖暗自偷笑,这个时候还不忘吃的?
方羽忙把衣摆扯回,可谢靖那会罢休,就是不肯。细小的裂帛之声,已出现微微裂痕。再这样持峙下去,她的衣摆迟早被撕裂。
谢靖横眉眼笑,心摆一到,桀驽不饶人。稍用内力不伤人,玉指轻弹额,方羽眼星闪烁,晕晕乎乎,手无意松开。
谢靖看着这个头脑被弹不清醒之人,心生好笑。定眼一望,搓红的脸儿很明显。
方羽晃了晃脑袋,迅速集中精神,眼前两三人影合为一。可不知为何现在突感痒痒,方羽挠了挠脸。
谢靖角儿勾起,是笑却非笑。
是时候了!